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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因此,他脫口道:「這劍是藍公子的麼?我還以為是秋公子的呢!」

  藍田玉突然臉色一變,道:「我是斷情公子,這是斷情劍,不是我的是什麼人的?」

  丁翔笑了笑。

  不錯,斷情劍是歸斷情公子所有,這仿佛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藍田玉怒道:「你笑什麼?」

  丁翔心想,我笑也不能笑麼?

  但口中卻道:「我想到斷情公子用斷情劍,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才笑,藍公子,這有什麼不對麼?」

  藍田玉道:「本來也沒有什麼不對,只可惜你笑的不是時候……」他忽然屈指連彈,四名侍衛立即各自吐出了一口大氣,手腳已能活動。

  藍田玉盯著丁翔:「他們穴道已解,丁翔,你們可以聯手和我一戰。」

  丁翔一怔道:「我們要跟你一戰?為什麼?」

  藍田玉道:「不為什麼,只因為這是我說的!」

  丁翔道:「哦?藍公子,你說的難道是金口玉言麼?難道別人一定要聽麼?」

  藍田玉道:「不錯,」

  丁翔搖頭道:「很抱歉,在下此時還有要事待辦,無法奉陪!」

  丁翔向四名侍衛揮揮手,又轉身對藍田玉一抱拳:「藍公子,恕罪……」舉步向山上走去。

  四名侍衛已經先走了一步。

  遠在五丈之外。

  藍田玉吟哼一聲,一閃身,擋在丁翔身前,冷冷喝道:「要走?」

  丁翔連忙一挺身子,阻住去勢,也變色道:「藍田玉,我只是有事在身,不便耽擱,你別以為我怕你!」

  藍田玉道:「我也不要人怕我,要走,得勝過我手中的斷情劍。」

  丁翔道:「為什麼?」

  藍田玉道:「因為是我說的!」

  丁翔氣極反而不怒了。

  他笑笑:「很好!很好……我也要說一句話,你想不想聽?」

  藍田玉道:「什麼話?」

  丁翔道:「要走,我就走,誰也留不住我!」

  藍田玉目光泛起了寒意道:「你何不試試?你何不看看你走不走得了?」

  丁翔道:「我當然要試……」

  突然一揚手,硬向藍田玉手中那把斷情劍抓去。

  丁翔膽子不小,一個人居然赤手空拳,要奪藍公子的劍,這等事,至少藍田玉自己還沒遇到過。

  因此,他不禁呆了一呆,右手一帶,將長劍掩向身後。

  因為那支劍,藍田玉並不是握住劍把,而是捏著劍尖,因為劍把上還有另外的一隻手在。

  這是秋水仙的斷手,血還在向下滴著的手。

  丁翔不笨,所以他才抓向這支劍。

  因為他已經算准,藍田玉不會拿這支劍來還擊,捏著劍尖當作兵刃的事,江湖上還沒有過。

  除非,想把長劍送給對方。

  藍田玉當然不是想把劍送給別人的人。

  他是斷情公子,一個連情人都能斷的人,必然是個冷酷的人。

  冷酷的人,通常不會投人以柄。

  但他卻忘了一件事,丁翔不是逼他出手的人。

  是他逼丁翔,所以,當藍田玉抽回斷情劍的霎那,丁翔居然一閃身,就像一陣風一樣,由他身邊越過,向那四名侍衛奔去。

  以進為退,本是老掉牙的計謀。

  而這個老掉牙的汁謀,居然就常常見效。

  藍田玉眼看丁翔疾馳而去,目光中露出一絲笑意。

  他沒有追。

  丁翔的輕功雖然不錯,但藍田玉能夠名列江湖四公子,當然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如果要追上去,大概丁翔決逃不出五裡之外。

  但他沒有追。

  冷酷的人,忽然露出笑容,那也不是一件常有的事。

  他為什麼要笑?

  他本來是要殺死丁翔的,但他沒有。

  而且丁翔走了,他也不去追,這都是很反常的事。

  藍田玉為什麼要做這些反常的事。

  誰能知道?

  劍在手中。

  藍田玉看著那只手,臉上的笑意更濃。雖然那是個無生機的斷掌,但對他卻是仿佛別具意義。

  他從死去的轎夫身上撕下一塊衣襟,很小心的,把劍和手,包紮成長長的一個布包袱。

  包袱背在肩後,就跟背著劍一樣。

  因為,這本來就是劍。

  本來就該這樣背著的。

  他掃視了死去的人一眼,長歎一聲,喃喃道:「斷腸風雨斷腸人……秋兄啊秋兄,錯的是你,不是我……只可惜,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了!」

  秋天!

  重陽剛過不久,說冷還不算太冷。

  秋到江南草木凋。

  梧桐已在落葉,遍山,也有了紅葉。

  停車坐看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葉雖紅,卻不是花。

  車雖有,卻沒有停。

  車上,也許坐的不是詩人墨客,所以,誰有那份閒情來欣賞這不是二月花的紅葉。

  趕車的人很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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