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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歐陽俊哈哈一笑,道:「在下這一生,只有一樁人所難及的好處,那就是天生有憐香惜玉之心。」

  黃衣少女口中哦了一聲,道:「薄命、弱女、斷腸花,淪落風塵混生涯,多謝你大公子好心,咱們感激不盡。」

  歐陽俊道:「客氣,客氣,兩位姑娘快請坐下。」

  口中說話,卻硬把兩人讓到周堤的身側。

  周堤似是有意的規避兩人,故意把臉轉過去。

  歐陽俊卻是有意地讓兩人碰面,讓二女坐了下去。

  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姑娘,那一位是姊姊?」

  黃衣少女道:「我,不知公子要咱們侍候你一段什麼曲兒?」

  歐陽俊道:「周兄,這要你提示提示了,兄弟世居嶺南,初涉北地,對此道是外行。」

  周堤沒法子不接腔了,重重咳了一聲,道:「沈家二位姑娘,不但是歌喉婉轉,而且是北京地面上有名的才女,只要羅兄出個題目,她們就可以作出文章了。」

  黃衣女目光轉了一轉,道:「啊喲,我還當是什麼人,原來是周大爺,你怎麼穿了這麼樣一身衣服呀!」

  周堤苦笑一下,道:「真想不到咱們會在這裡碰上了。」

  歐陽俊心中已經有些明白,但卻故意裝出一臉錯愕之色,望著兩人出神。

  黃衣女不知是有意呢?還是無意,好像故意要挖周堤的底子,說道:「周爺,你好像有兩個月沒有去咱們姊妹那裡坐過了?」

  周堤道:「啊!這兩個月,咱們有點兒忙,所以沒去探望你們姊妹。」

  黃衣女道:「原來如此,玉大人好吧!」

  周堤臉色一變,但只不過一瞬間,他又恢復了鎮靜氣色,笑一笑,道:「玉大人好。」

  黃衣少女道:「周大人,你給我帶個信給他,要他這兩三天內,到咱們姊妹那裡去一趟,我有重要事和他商量。」

  周堤道:「好!兄弟一定把信兒帶到。」

  黃衣少女似乎是鐵了心,硬要把周堤的身份亮出來,緊追不捨的說道:「周大爺,我可是黑夜看燈,打鈴聽聲,你要把信兒一定傳到,三天內,他如不去我們那兒,我可要到侍衛宮中去找了。」

  歐陽俊心中暗道:「原來這姓周的竟是侍衛宮中的人。」

  但見周堤臉色一變,道:「沈大姑娘,你有個完沒有?」

  沒有等沈大姑娘開口,那一身綠衣的二姑娘卻已說了話,道:「哎喲,周爺,你真的生氣了!」

  周堤冷冷說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兩姊妹又安的什麼心?」

  沈二姑娘緩緩站了起來,道:「姊姊,我看咱們不用留在這裡了,周大爺真生了氣,咱們留在這裡是自討沒趣,咱們還是識相點,早走一步。」

  大姑娘取出收下的銀子,道:「大公子,無功不受祿,咱們姊妹雖是風塵中人,可也知道廉恥二字,咱們弦聲未響,一句未唱,收你銀子,咱們姊妹心中也過不去。」

  這沈家姊妹,雖然是風塵中人,倒也有幾分傲骨,齊齊對歐陽俊躬身一禮,道:「大公子,掃你的興致,過兩天,咱們姊妹設桌酒宴,替你陪罪。」

  歐陽俊心中暗道:這兩個丫頭,敢對侍衛宮中人,如此放肆,竟似若有所恃,只不知道周堤要如何下台了。

  心中念轉,表面上卻裝出一付張慌失措之態,道:「這個,這個……」

  果然,周堤掛不住了,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道:「給我站住。」

  沈家姊妹,果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周堤。

  周堤冷冷接道:「看來,兩位是誠心下我周某人的面子了。」

  沈二姑娘道:「周爺,你言重了,咱們吃開口飯的弱女子,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招惹你周大爺這等人物。」

  口中說話,眼裡卻已滾下兩行淚珠。

  黃衣大姑娘卻對著周堤一躬身,道:「周大爺,你大人不見小人怪,都是我不好,惹你周大爺生氣,舍妹年輕,火氣大了些,但以你周大爺的身份,總不致對我們一個風塵女子過不去吧!過兩天,周大爺消了氣,我們姊妹再向你賠罪。」

  周堤人已冒了火,準備出手,但沈大姑娘一番話,卻像是一陣急雨,熄去了周堤一腔怒火。

  儘管是周堤心中還有一腔彆扭,但卻已不好發作。

  憋住了胸中一口氣,冷冷說道:「你們留這裡,羅兄花錢找樂子,我也不能掃了別人的興,該走的是我周某人。」

  對著歐陽俊一抱拳,接道:「羅兄,掃了你的雅興,兄弟是抱歉萬分,我先走一步,明天兄弟再來拜訪,北京城美女雲集,不乏秀麗之姿,明晚上兄弟請客。」

  也不待歐陽俊答話,說完了回頭就走。

  歐陽俊起身說道:「周兄留步,好男不跟女鬥……」

  但周堤身法快速,歐陽俊追到了房門口,已不見周堤的影兒。

  回過頭,目睹二女,微微一笑,道:「二位請坐吧!」

  沈家二姊妹相互望一眼,又緩緩坐了下去。

  大姑娘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們為大公子開罪了客人,真是不好意思。」

  歐陽俊笑一笑,道:「如是在百粵,江南地面上,不是在下誇口,今宵之事,決不會發生,但這是北京城,兄弟是初次到此。」

  二姑娘道:「公子留下我們兩姊妹,不怕那姓周的找你麻煩麼?」

  歐陽俊道:「不會怕,我又沒有開罪他。」

  二姑娘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只怕他想找岔兒,橫豎都會找出一個道理來。」

  歐陽俊道:「在下遊戲風塵,見過的場面很多,如是人家非要找麻煩,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在下不生事,也不怕事。」

  二姑娘微微一笑,道:「大公子豪氣千里,咱們就奉送你一段瞎子玩會,姐姐,你調好弦兒!」

  歐陽俊雙手搖動,道:「不用了,兩個姑娘如肯賞臉,就請坐下來,陪在下喝一盅聊聊吧!」

  大姑娘低聲道:「妹妹,大公子說的是,這一鬧,他還有什麼心情聽書,為了表示咱們心中一點歉意,就陪大公子喝一盅。」

  二姑娘嫣然一笑,道:「姊姊吩咐,小妹怎敢違命。」

  就這樣,沈家姊妹留了下來。

  歐陽俊暗暗示意,張越立刻行了出去。

  王召也移動身形,站在門口。

  歐陽俊乾了一杯酒,笑道:「聽說侍衛宮,在京畿地面上的勢力很大,兩位開罪了周大爺,只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二姑娘撇撇嘴巴,道:「大不了我和姊姊一走了之,不再吃這碗開口飯。」

  歐陽俊道:「能夠走得了麼?」

  這一次,不容二姑娘開口,大姑娘已搶先說道:「不要緊,我們姊妹還認識侍衛宮中的人,過一天,托個人說說情,向周爺認個錯,也就是了。」

  歐陽俊話題已轉,不再說周堤的事,盡談些風月事情。

  他號稱浪子,這些事自然瞭如指掌,娓娓道來,如數家珍。

  沈家二姊妹陪著吃完一頓飯,也就告辭而去。

  王召行了過來,低聲道:「浪子,你可是真有興緻啊!美女陪侍,大談風月,一談就是大半個時辰……」

  歐陽俊笑一笑,接道:「王兄,我在摸這兩個丫頭的底子。」

  王召道:「怎麼樣?摸出來沒有?」

  歐陽俊道:「沒有,這兩個丫頭,看似單純,胸無城府,但事實上,是屬於那外拙內巧的人物……」

  王召接道:「外拙內巧,那是說大智若愚了。」

  歐陽俊道:「那又太高了一些,她們還談不上大智,所謂外拙內巧,使人覺著她們有著坦白無華的性格,那是因為他們經過了人為訓練,裝作出來的神情。」

  王召道:「對人還有這麼樣不同的看法,高明啊,高明。」

  歐陽俊道:「談不上高明,這是一種常年觀察人性而得的經驗。」

  王召道:「你說了半天,是否看出了她們的來路了?」

  歐陽俊道:「很慚愧,兄弟未能摸出她們的來路,不過,也非全無收穫。」

  王召道:「什麼收穫?」

  歐陽俊道:「這兩個丫頭,都是武林高手。」

  王召楞了一楞,道:「這一點,我倒未曾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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