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剪(84)_臥龍生

八四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早知應天府的總捕頭如此客氣，在下就會登門求見了，用不著大白天爬上房子。」

　　楊晉道：「朋友，你還沒有說出你的事情？」

　　灰衣人道：「關於七王爺府中血案，希望你楊總捕頭高抬一下貴手？」

　　楊晉心中大為震動，暗道：四鳳相約，送來兇手，如今兇手還未送到，想不到半途殺出程咬金，來了這麼一位灰衣人。

　　心中打轉，口中卻笑道：「朋友，可否說清楚一些？」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楊大人和四位在風塵中打滾的姑娘協議，要她們交出兇手，是麼？」

　　楊晉道：「不錯，有這麼一回事。」

　　灰衣人道：「楊大人，你只是想捉個兇手交差，是不是？」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朋友，你最好把話說完。」

　　灰衣人道：「你找的那個兇手，要有一身好武功，而且，又肯承認下來這個罪名。」

　　楊晉微微一笑，道：「那人現在何處？」

　　灰衣人道：「那兇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楊晉雙目一瞪，道：「這麼說來，是你閣下了？」

　　灰衣人道：「不錯，楊大人是不是要先考驗一下在下的武功。」

　　楊晉道：「我看這個不用了。」

　　灰衣人道：「這麼說來，咱們算談定了，在下回去整理一下衣物，今天下午就來投案，口供任你說，要我怎麼劃押都行。」

　　楊晉奇道：「朋友，在下當了十幾年的總捕頭，辦你朋友這案子，還是第一次，在下得好好的想想，你下午來時，咱們再作個決定。」

　　他想早些把此人遣走，只好拖延一下，等岳秀回來後，研商一下再說。

　　灰衣人神色一變，冷冷說道：「不行，這件事對咱們雙方有益，總捕頭又何樂不為呢？」

　　楊晉道：「你真是兇手麼？」

　　灰衣人點點頭，道：「不錯，所以，大人最好是把我下入死牢，先在應天府落了案底，七王爺親臨時，你也有個依據。」

　　楊晉冷冷說道：「你如真是兇手，應該還知道一件事情？」

　　灰衣人道：「可是蘭妃的項鍊？」

　　這一下，楊晉楞住了，他已無法認辨這兇手是真是假了？

　　灰衣人笑一笑道：「那項鍊還在區區的身上，人證，物證，你楊總捕頭只要一句話，一件轟動江南的大案子，立刻就結案了。」

　　楊晉道：「我如果要隨便找一個人頂罪，大概早就結案了！」

　　灰衣人冷笑一聲，道：「楊大人，我可是來投案的，你不收，那是沒有法子？等我到應天府去投了案，可別說我事先沒有跟你楊總捕頭打招呼。」

　　楊晉心中暗道：他要真到府衙裡去投案，胡大人非把他收押下來不可，他會武功，又知曉不少內情，還有什麼可疑的。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朋友，你真要投案了。」

　　灰衣人道：「大人還不相信？」

　　楊晉道：「好吧！我接受，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要點你雙臂上的穴道。」

　　灰衣人笑一笑，道：「我連命都不要了，還怕點我穴道，大人只管出手。」

　　言畢，閉上雙目。

　　楊晉快步行了過去，伸手點了那人雙臂穴道。

　　果然，灰衣人全無反抗。

　　楊晉道：「朋友，我經歷了不少奇怪事情，但卻從沒有遇到你朋友這樣的怪事。」

　　灰衣人道：「我可以到廳中坐坐麼？」

　　楊晉一欠身，道：「請。」

　　灰衣人行入廳中，軟軟的垂著雙臂，在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

　　目光轉動，望了望譚雲和膽叟、頑童，笑道：「膽叟、頑童和你楊大人很熟麼？」

　　楊晉道：「楊某和他們認識。」

　　灰衣人笑一笑，道：「他們似乎也和在下一樣，被人點中穴道。」

　　楊晉道：「不錯，你的眼光很犀利，他們確和閣下一樣，被人點了穴道。」

　　灰衣人道：「這也是你楊大人所為麼？」

　　楊晉答非所問的道：「閣下貴姓，大名怎樣稱呼，你既然來投案，總得有個姓名才行。」

　　灰衣人點點頭，道：「說的是，在下姓成，名遠，現年三十四歲，江西江州人。」

　　楊晉雙目盯注灰衣人臉上瞧了一陣，道：「朋友，你是否戴了人皮面具？」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楊大人，我是一個殺人兇犯，你只管交人消案就是，似乎用不著追究的太多。」

　　楊晉突然歎口氣，道：「成兄，你是否別有苦衷，受命前來投案？」

　　成遠道：「楊大人，那有什麼不同，你只要抓一個兇手，而我就是，這罪名很大，七王爺有聖賜上方劍，掌生殺大權，我也許等不到秋後處決，說不定七王爺親審之後，在下就立刻身受凌遲之苦，至於在下是否帶著面具，那似乎無關緊要了。」

　　楊晉心中一動，暗道：這人說話的聲音，和他這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似是極不配合，此中定有內情，非得瞧瞧他真正面目不可。

　　當下冷笑一聲，道：「成兄，不管你是否真的兇手，但你說出內情，那定然和兇手有關，你既然一心求死，在下可以成全你，但在下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我要先瞧瞧你的真正面目。」

　　灰衣人成遠嘆口氣，道：「你說話算話麼？」

　　楊晉聽得一楞，道：「自然算話。」

　　成遠道：「好吧！你解我一臂穴道，我撕下人皮面具給你看看。」

　　▼第九回　自投羅網

　　楊晉略一沉吟，解開了成遠雙臂穴道。

　　成遠緩緩取下皮面具，楊晉瞧的一呆。原來，那是一副很秀氣的面孔，只不過二十一二的年紀，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楊晉嘆口氣，道：「朋友，你真的姓成名遠？」

　　成遠道：「是！我叫成遠！」

　　楊晉道：「你真是兇手？」

　　成遠道：「咱們談過了，不管我是否真的兇手，你已經答應了，把我送到衙門，是麼？以你楊大人的身份，答應的話，自然是不會變卦了。」

　　楊晉笑一笑，為難的說道：「可以，但我要知曉真正的內情，小兄弟，你不像壞人，我寧可不破這件案子，革職查辦，也不願糊糊塗塗，把你送去凌遲。」

　　成遠神色黯然的說道：「楊大人，咱們談好的事，希望你不要再變卦，再說你只是心中感覺我不是兇手而已，又怎麼知曉我真的不是呢？大人，這是對已方便，與人方便的事，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話，戴上了人皮面具。

　　楊晉皺皺眉頭，道：「小兄弟，能不能告訴我真正的內情？」

　　成遠笑一笑，道：「你心中把我當真正兇手看待就是，豈不是一了百了。」

　　楊晉道：「取下面具，就算我答應把你當作兇手，你也不能戴著面具了。」

　　成遠道：「大人素有神眼之力，我自然沒有法子瞞得過你，但我相信應天府的胡大人，和七王爺瞧不出我戴面具，我早已想好一片說詞，只要七王爺肯親自審問，我會激怒他把我處決，以七王爺對蘭妃的寵愛，他勢必親審不可。」

　　楊晉道：「老弟，你這一心求死的勇氣，我很佩服……」

　　成遠一抱拳，接道：「這還得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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