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金鳳剪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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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雲道:「萬一辭不了總捕頭的職位,你就該想法子拖住岳秀。」 楊晉哦了一聲道:「二公子一言點醒夢中人,但不知二公子是否已胸有成竹。」 譚雲道:「我譚某人幼年隨父兄,闖蕩南北。會見過了不少武林健者,江湖高人,他們位尊輩高,一眼就可以瞧得出來,一出手,就能帶著他多少成就,一開口,就擺出他多大的身份,但岳秀不同,他像大洋之水,叫人難測深淺,他像無際藍天,叫人難測廣闊,但最難得的,還是他的自甘平淡,和斷事如神的智慧,我譚老二一生中會過的高人不少,但真能叫我佩服的,岳秀是第一個。」 楊晉道:「說的是啊,二公子,老朽沒有你想的這麼透澈,但老朽卻有著一種感覺,那就是,岳秀到場,好像什麼都可以解決似的。」 譚雲道:「不錯,所以老前輩想法子把他拖住。」 楊晉道:「這一點不容易,老朽這點智略,只怕是套不住他。」 譚雲微微一笑道:「大人,岳秀有一百個優點,但他有一個缺點。」 楊晉道:「什麼缺點?」 譚雲道:「他似乎是經驗太少,所以,咱們還有套住他的機會。」 楊晉點點頭,道:「說的是,老朽得多用點腦筋才是。」 譚雲道:「好吧!大人多想想,把他拖住,我告辭。」 楊晉道:「二公子,咱們喝一盅,我已叫他們替你準備了住處,下榻寒舍,總比客棧裡乾淨些。」 ▼第八回 險遭奇毒 殷殷留客,譚雲頓有著盛情難卻的感覺,這一次,趕來金陵,準備應付蘭妃遭害的事,所以,他並未帶從僕、華車,一騎輕進,悄然而來,住在楊家和客棧,並無區別。 就這樣,譚雲被楊晉留了下來。 他先找到了文案師爺,劉文長的房裡。 劉文長正在審查一份狀詞,看楊晉行了過來,立時放下了案卷,笑道:「楊兄,有點頭緒麼?」 一面欠身讓坐。 楊晉在劉文長對面坐了下來,笑一笑,道:「文長兄,兄弟有點事,想先向文長兄請教一下!」 劉文長笑一笑道:「楊兄,太客氣了。」 楊晉道:「關於蘭妃被殺一案,兄弟已經找出了一點眉目……」 劉文長喜道:「難得啊,楊兄,這一次能找出真兇正犯,你這天下名捕的稱號,實是當之無愧了!」 楊晉道:「事情已經查證個差不多了,兄弟已派人去找兇手,三五天內,可能就會有消息回報,不過……」 劉文長道:「楊兄,還有什麼事,只管請說,兄弟能辦的,決不推拖。」 楊晉道:「文長兄,這事後我想辭去總捕頭之職。」 劉文長呆了一呆,道:「楊兄,這是從何說起?」 楊晉嘆口氣道:「文長兄,這些年來,兄弟效命公門,得罪了不少江湖朋友,歲月增長,兄弟年紀漸老,再幹下去,只怕年老氣衰,無法再對付江湖上兇惡之徒,所以,兄弟特請文長兄幫個忙,在大人跟前,美言一二,准許兄弟破了王府血案之後,離開總捕頭的職位。」 笑一笑,劉文長揮手說道:「楊兄,就兄弟所知,你們習武的人,花甲年歲,還是健壯得很,楊兄今年不過五十上下,還是有為的壯年,怎的會生出退休之念呢?……」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再說,破了這件王府的血案之後,大人的前程,又向前跨了一步,據兄弟所知,大人很可能實授江浙總督,兼領應天府,銜領江南總巡撫,只要七王爺不在中間阻撓,大概不出一年,大人就會高昇了,那時你楊兄,將是江南總捕頭的實缺,銜領江南六省總捕頭,楊兄,人生如斯,夫復何求,幹捕頭,幹到你楊兄這個位置,老實說,不足驚天,也可動地了,何況大人倚畀正殷,咱們相處也很融洽,楊兄,人生數十年,彈指即過,找一個這樣的環境,也不容易啊!」 劉文長口若懸河,一番話說得動人至極,楊晉本是滿懷著堅決的辭意而來,但忽然間,卻有些軟化下來。 楊晉仍然把辭呈遞了過去,道:「劉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不能永遠幹這個總捕頭的位置。」 劉文長接過辭呈,笑道:「我會和大人談談這件事,楊兄,也請多想一想!」 楊晉嘆口氣,忽然覺到,練武和讀書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只不過,他們的處事的方法不同,但目的則一。 刀可以取一個人性命,但那滔滔的道理,親切動人的詞令,可以軟化一個人的意志。 楊晉對劉文長,並沒有十分看重,他覺著,他只是一個善迎人意的清客,混吃混喝的人,但現在,他的看法改變了,劉文長確有過人的能耐,動人的說詞。 忽然間,他覺著那胡大人這樣看重劉文長,確有很大的道理。 因為胡大人比他多讀了很多書。 於是他覺著,有很多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應該和文案先生商量一下。 他輕咳了一聲,低聲說道:「文長兄,王府血案的變化很大,但我們只能找到殺害蘭妃的兇手,結案算了。」 劉文長心頭大大地震動了一下,道:「楊兄,定有驚人的發現?」 楊晉道:「是的!文長兄,不過這件事不便對大人提起。」 劉文長道:「楊兄,可以和兄弟談談吧?」 楊晉道:「唉!文長兄,七王爺的夫人……」 劉文長忽然眼睛一花,截住楊晉的話,高聲說道:「喜兒,守在門口,我有事,除了大人,不見任何客人。」 喜兒,是劉文長的書僮,十八九歲的年紀,應了一聲,退到廳外。 劉文長掩上了房門,長長吁一口氣道:「楊兄,王爺夫人,也牽涉到這樁殺人的兇案裡麼?」 楊晉道:「目前還沒有跡象!不過,七王爺的夫人,有一身很高明的武功。」 劉文長雙目睜的很大,顯然他心中仍然十分震動,緩緩說道:「楊兄,你怎麼知道。王爺府第深如海,難道你……」 楊晉搖搖頭,接道:「文長兄,就算兄弟很膽大,但我也不敢夜入王府查案,我是別有方法。」 他不願說出女兒混入王府的事,只好支吾了過去。 劉文長嗯了兩聲,未再追問。 楊晉道:「王爺夫人,不但自己有一身很高明的武功,就是她的從婢,老嫗,都非平常人物。」 劉文長道:「也許這件事該和胡大人談談,如是夫人出身將門,會武功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了。」 楊晉道:「那是自然,但夫人夜更勁裝,悄然出府,這就有些可疑了。」 呆了一呆,劉文長吁了一口氣,道:「楊兄,這件事當真麼。」 楊晉道:「這等大事,兄弟怎敢玩笑。」 劉文長背負雙手,不停在房中走動。 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楊兄,這件事,暫時不要張揚出去,咱們惹不起七王爺,也一樣惹不起王府中一品夫人。」 楊晉道:「就案情發展而言,還沒有牽涉到夫人,但兄弟害怕追得太緊了,牽出了夫人來,那該如何處置?」 劉文長道:「不用查的那麼深入了,拿住了兇手,咱們就想法結案……」 沉吟了一陣,道:「但這中間,確有一樁很大的難處?我害怕……」 楊晉道:「害怕大人迫問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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