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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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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晉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道:「在下明天就要離開金陵,這一去,說不定要一兩年才能回來,兩位行個方便,這點意思,給兩位買杯水酒吃。」 左首大漢望望楊晉手中的銀錠子,足足有十兩之重,不禁有些心動,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你老兄還是別處去吧!錯開今晚上,你那一天來都行。」 楊晉心中暗道:看來,他們是早有計劃了,口中卻說道:「兩位不能行個方便麼?」 左首大漢已然大感不耐,冷哼一聲,道:「你這老小子,好生囉囌,告訴你不行就是不行,還不快些走麼?」 楊晉有些計窮了,想不到一代名捕,竟被四鳳舫中兩個龜奴給難住。 呆了一陣,又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道:「兩位無論如何請幫個忙吧……小老兒久聞四鳳姑娘的艷名,就算不能一親芳澤,但願能瞧她們兩眼也行。」 右首大漢低聲道:「老大,看在銀子的份上,叫他上來吧!」 左首大漢接過銀子,道:「你上船可以,但是不能進入艙內,站在窗口瞧兩眼,就得下去。」 楊晉心中暗道:先混上船去再說。 口中卻連連應道:「成!兩位怎麼安排,小老兒就怎麼遵從。」 左首大漢分了一錠銀子給右首大漢,低聲道:「老三,帶他到後面艙房中,交給老二看著,等一會叫老二帶他到大艙窗口瞧瞧四鳳姑娘,送他下船,別讓他亂跑。」 所謂後艙,就是船尾所在,這裡燈光黝暗,那老二也是一個膀闊腰圓的大漢,坐在船尾,似乎在擔任守望。 右首大漢應了一聲,帶楊晉轉到後艙交給了另一個大漢。 楊晉一路行過來,發覺這四鳳舫上有著很森嚴的戒備,除了船頭,船尾之外,連畫舫中間,也有人守望。 守在船尾的老二,為人似乎厚道一些,回頭打量了楊晉一眼,搖搖頭,道:「老兄,你今年貴庚啊?」 楊晉化妝的老一些,笑笑道:「再過一年就六十啦!」 老二道:「唉!你老兄這年紀,還跑的什麼風月場啊?俗語說的好,少不進賭場,老不入花叢,你老兄這把年紀,走馬章台,那不是找罪受麼?」 楊晉心中一動,暗想,這傢伙心地渾厚一些,也許可從他的口中問出一些情由,當下嘆口氣,道:「兄弟說的是,但小老兒久聞四鳳姑娘的艷名、殊色,到了金陵城來,如不來四鳳舫中瞧瞧,豈不是空入寶山而回。」 老二搖搖頭,道:「老兄,你做什麼營生?」 楊晉道:「販米販布,什麼都幹。」 老二道:「賺錢很多吧?」 楊晉道:「一年賺它三五百兩。」 老二道:「生意不錯,偶爾涉足花叢,也還算有點底子,不過,四鳳舫這地方不是你呆的。」 楊晉道:「為什麼了?」 老二道:「四位鳳姑娘誠然標緻,也因身色藝俱佳,四鳳舫才艷名遠播,你老兄這份生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四鳳舫來說,那是上不得檯面的客人,老實說,來四鳳舫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有錢有勢,一晚上花上百兒八十兩銀子,不算回事,你老兄這年紀,這家當,老實說,玩不起四鳳舫這等所在,聽上勸吃飽飯,我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你老兄跑跑別的地方吧!」 楊晉道:「小老兒偶爾來一次,花上個百兒八十兩銀子,也不在乎。」 老二嘆口氣道:「怎麼?你老哥,可是覺得花上個百來兩銀子,就能稱心如願了,告訴你邊也沾不上啊!」 楊晉道:「那!那得多少銀子啊?」 老二道:「四鳳舫的姑娘們,都很出色,百兩紋銀,可能碰碰別的姑娘,你老兄如是真要想化錢受氣,等一會兒我就幫你個忙,替你給二娘說點好話,選一個姑娘給你!」 楊晉接道:「可是四鳳之一?」 老二輕輕咳了一聲,道:「你是吃了燈草灰啦,說話輕飄飄的,四位鳳姑娘,也是你這等客人玩的麼?別說百來兩紋銀,就是用你一年賺來的家當,也是難親芳澤,老兄啊!你死這條心吧……」 楊晉心中又是一動,說道:「怎麼聽老兄口氣,四位鳳姑娘的身價很高了。」 老二道:「高!高的你這輩子是寡婦死兒子,沒有想頭啦!四位鳳姑娘才貌雙絕是不錯,但她們是天鵝,你老兄這副癩蛤蟆的德行,只怕求遠吃不到天鵝肉。」 楊晉道:「我說老兄啊!你如是誠心幫忙,那就指我一條明路,四位鳳姑娘究竟是賣不賣,多少銀子,才能使她們滅髠留客?」 老二冷冷說道:「你既不聽勸,我也懶得費口舌,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楊晉心中暗道:如是我再接著強問下去,只怕要惹來一番爭執,當下閉口不再多言。 一面卻暗中運足目力,四下探著。 足足看了一個更次之久,才見一艘小舟,馳近四鳳舫。 楊晉伸手摸出了一塊銀子,遞給那稱為老二的大漢,道:「這些客人,怎的來這麼晚,為什麼我卻等這麼久。」 老二收了銀子,口氣也緩和了很多,但說話卻十分低微,道:「今晚上,四鳳舫早被客人包了,定然是老大,老三收了你的好處,才把你放上來受罪。」 楊晉道:「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老二沉吟了一陣,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來的人,很有點頭腦,今夜四鳳舫八面有人守望,不許閒雜人等接近。」 楊晉點點頭道:「這麼說來,我來的是真不巧了。」 老二道:「怎麼?我們老三沒有告訴你?」 楊晉道:「說是說過了,但在下有些不信,所以,花錢上來瞧瞧。」 老二道:「這就叫花錢買罪受,我瞧你老兄不錯,血汗錢賺的不易,還是早死了這條心好,拼上你的家當,也未必能把四位鳳姑娘勾上手?」 楊晉道:「為什麼?四鳳雖有艷名,但說上天,它也是一個班子啊?」 老二道:「你這人是吃了迷心灰麼?班子和班子不同,人和人也不一樣,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麼人玩什麼鳥。」 這時,又有一艘小船馳來,靠近了四鳳舫。 楊晉不再多言,暗中留神查看。 老二低聲說道:「老三告訴我,你只要瞧瞧鳳姑娘就走?」 楊晉道:「是!」 老二道:「你先躲到後艙去,等一會,我會招呼你出來。」 楊晉笑一笑,躲入後艙。 但他很快的出來,提氣輕行,直奔大艙。 這時,正有幾位客人,步行入艙,楊晉混入行列,進入艙中。 大艙內和艙外,簡直是兩個世界。 艙內早經佈置,酒菜都擺在靠艙邊處,流水席,誰高興誰就去吃。 艙中間,卻擺了一張長形桌子,鋪著雪白單子,兩廂排滿了木椅。 楊晉目光一轉,發覺艙中到了五個客人,江湖浪子歐陽俊,墨龍王召,和一個身著青綢子長衫,留著及胸長髯的中年人,另一個全身黑衣,四十多歲,手提藥箱子的郎中,但最使楊晉驚訝的譚家寨的二公子譚雲,竟然也在場中。 楊晉這番易容,用了不少工夫,江湖浪子歐陽俊和譚雲等都未瞧出楊晉的身份。 這不是楊晉的易容術高明到瞞過了這幾個武林高手的眼睛,而是這船艙中有一股冷肅的氣勢,使得這些人,都沒有心情留神分辨來人的身份? 楊晉心中有些奇怪,想不到這是怎麼回事,在場的五個人,他有兩個不認識。 看起來這五人相互之間,也並未有著明顯的敵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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