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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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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釣翁道:「老朽四十歲前,自信潔身自愛,沒有做過一件壞事。但近二十年來,沒有做過一件好事,我不是一個浪子,而是一個朽木不可雕的老頭子。」 俞秀凡道:「老前輩,話不是這麼說。」 金釣翁接道:「俞少俠,別勸老頭子了。他們三位死的很慘,但他們死的一點也不可惜。他們作的惡,和我一樣多,俞少俠如是覺著我老頭子沒有用處,老頭子就立刻自絕而死。如是覺著我老頭子還有點用處,那就指派我一點事作。」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輩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道:「目下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要想法子找出那位造化城主。」 金釣翁道:「不容易,俞少俠,除非他自願見你,咱們沒有法子把他逼出來。」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他那四大從婢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如何?」 金釣翁道:「她們雖是丫頭身份,但她們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卻是十分崇高。老實說,就算我們號稱近身四衛的人,也未必比那四大從婢的身份高些。」 俞秀凡點點頭,道:「她們在劍道上的成就,絕不在四位之下」。金釣翁道:「這個老朽也有同感。」 俞秀凡道:「老前輩,你們號稱近身四衛,想來是應該經常和造化城主守在一起,但你們竟然無法分辨出誰是造化城主,這人的高明,深沉,的確是十分可怕了。」 金釣翁道:「所以,十幾年的相處,我們竟沒有一點賓主之情。」 俞秀凡道:「老前輩,想想看,所謂造化城主,是不是集很多高手的代名?」 金釣翁道:「這個,確叫人有這樣的懷疑。不過,老朽思及此情,覺著有些不大可能。」 俞秀凡道:「為什麼?」 金釣翁道:「這麼一個神秘的組合,這麼龐大的實力,那創辦之人,定然是雄才大略,陰險無比,豈容他人和他分權而治?」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前輩和晚輩的淺見相同,造化城主,只有一個,其他的都不過是他的化身罷了。」 金釣翁道:「不同的是,他要求的化身,並非是完全相同。而是在不同場合,他以不同的化身出現。這一些,某些不同相處的人物,對那造化城主,都有不同印象。我們這些近身侍衛,表面上更接近他,事實上,卻是眼花撩亂,無法確定,我們保護的人,竟然不知他是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任他心機精密,化身千百,但這個地方,定是他的安身之處、發號施令的中心地位。」 金釣翁道:「是的。」 俞秀凡道:「只要咱們能深入腹地,定可見到他了。」 金釣翁道:「應該如此。」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否願意和咱們合力衝入內府,逼他現身?」 金釣翁道:「但有所命,老朽無不遵從。」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都是已把生死量之度外的人,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就算裡面是刀山油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金釣翁道:「對!老朽帶路。」 俞秀凡道:「慢著!老前輩,可否先把裡面的內情告訴我們?」 金釣翁呆了一呆,道:「這個,老朽知道的有限。這座大廳屏風之後,有一道門戶,向後通去,每一個轉彎之處,就有一座宅院,我們四人,合住在一座宅院之內。自然,那裡佈置得十分豪華,各具數室,就在那裡,我們過著醇酒美人的生活,忘去了自我。」 俞秀凡道:「後面,你們就沒有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 俞秀凡道:「好!那咱們就換個法子。」 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有人在麼?」 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有人相應。 這時,大廳之中,除了金釣翁、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之外,只餘下幾具屍體。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低聲接道:「老前輩,那裡面可有什麼機關麼?」 金釣翁道:「這些年來,老朽從未見過他們用過什麼機關埋伏。」 俞秀凡道:「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舉步向前行去。金釣翁道:「老朽帶路。」 搶在俞秀凡前面,向前走去。他手執金竿,抬頭挺胸,一副視死如歸的豪壯氣勢。屏風後果然有一道門戶,很寬大的門戶,可容三個人並肩而過的大門戶。目力可及到七丈之處,有一座攔住去路的宅院。金釣翁指著這座宅院,道:「就是那一座宅院,是我們四人的宿住之處。」 俞秀凡道:「可有穿宅而過的甬道?」 金釣翁嘆口氣,道:「這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築,依著山態形勢,築成了宅院迴廊,那圍牆之外,就是懸崖峭壁、百丈深壑。應該有險惡異常的山徑,但那兩條青石圍牆,卻去掉了所有的險惡,凡是穿出岩石,都用來築成閣樓。」 俞秀凡道:「看來,造化城主築這座造化城,化去了不少的心血。」 金釣翁道:「有一條折轉的去路,繞過那座宅院向後通去,但巧妙的建築,卻使人有著到此為止的感覺。」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前輩到過那宅院後面的通道中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甬道折轉五尺處,有一道鐵門,封閉了甬道。那鐵門十分堅牢,由裡面關著,除非裡面的人願意打開,外面的人無法打開鐵門。」 俞秀凡道:「咱們瞧瞧去吧!」 金釣翁當先帶路,行入宅院之中。這座宅院占地不大,一道青石圍牆,把宅院完全圍了起來,裡面分成一座小廳,四個房間各在一方。房間不大,但卻都十分精巧。四個穿著粉紅衫裙的少女,呆呆的坐在廳中。一見那金釣翁等行人廳中,立時站起身子迎了上來,一躬身,道:「金爺!」 金釣翁一揮手,道:「忘情大師、金星子道長、土龍吳剛,都已經死去了。」 四個少女相互望了一眼,黯然垂首。金釣翁道:「至於老夫麼,也活不了多久。大概三五個時辰內,就要死了,也許會更早一些。四位姑娘在此陪了我們數月之久,咱們無以為報,至少不能拖累四位姑娘。」 左首一個紅衣少女,突然站了起來,接道:「金爺,要我們如何自處?」 金釣翁道:「這個,在下也無法回答諸位了。我不能牽累諸位,但也無能保護諸位。」 左首紅衣少女道:「我們不是自願來的,也無能自主離去。金爺有事,我們也不便多麻煩你了,我們只有坐在此宅,等候著變化了。」 俞秀凡一直很留心四個紅衣少女的舉動、行止,發覺他們都是不會武功的人。金釣翁嘆息一聲,道:「那就委屈四位姑娘了,俞少俠,咱們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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