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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君中鳳高聲說道:「希望你不會忘記對我許下的諾言。」

  李寒秋道:「姑娘放心,三年的時光還早,屆時在下當束手就戮。」

  君中鳳道:「三年的時間太長了,在這等群雄爭霸的局面之下,我們這些被捲入武林紛爭的人,很難活過三年。」

  李寒秋道:「姑娘的意思是……」

  君中鳳道:「如若我剛才救你之命,算是恩情,我要脅恩求報。」

  李寒秋道:「要在下如何報答?」

  君中鳳道:「我要你答允修正三年的限期,那期限太長了,我不相信自已能活得那樣久。」

  李寒秋沉吟一陣,道:「姑娘準備把限期縮短到什麼程度?」

  君中鳳道:「我想縮為一年。」

  李寒秋道:「太倉促了,在下恐還未完我心願。」

  君中鳳道:「你心願為何?」

  李寒秋道:「殺死方秀、韓濤,他們不但是我李寒秋的仇人,也是製造武林亂禍的根源,消滅他們之後,我才能夠安心地死去。」

  君中鳳道:「那是說,在你死去之前,必先把方秀、韓濤殺死?」

  李寒秋道:「正是如此。」

  君中鳳道:「如是兩人不死,那你就不肯答允,把你的死亡限期提前兩年了?」

  李寒秋道:「我不是不願答允姑娘,不過,姑娘也不用為許下的諾言束縛,你盡可對我下手,在下死于姑娘的手中,那也是無法的事。」

  君中鳳道:「我隨時可以取你之命,不過,我不想那樣辦。」

  李寒秋道:「你要報殺父之仇,自是不用客氣了。」

  君中鳳道:「你不明白,我也有一個讓你死亡的心願。」

  李寒秋哈哈一笑,道:「看來,我李某人這條命,倒還有些價值,不知姑娘希望在下如何一個死法?」

  君中鳳道:「我要你跟我到父母埋身之處,活祭父母在天之靈。」

  李寒秋朗朗一笑,道:「好主意,在下可以答允姑娘,成全你的孝心。不過,希望能多給我一些限期,最長絕不超過三年,只待江南雙俠授首,在下就與姑娘同往令尊的靈前,挖肝、剖心,悉憑姑娘尊便了。」

  君中鳳輕輕歎息一聲,道:「李相公不失為慷慨之士,但不知江南雙俠,是否一定要由你親手殺死呢?」

  李寒秋道:「那倒不一定了,只要他們死去,武林禍亂根源消失。」

  君中鳳接口說道:「如若是我助你殺死那江南雙俠呢?算不算數?」

  蘋兒急急接道:「你幫他殺死那江南雙俠,自然是不能算數了。」

  哪知李寒秋輕輕歎息一聲,道:「如若姑娘真肯幫我殺死江南雙俠,自然也算數了。」

  君中鳳道:「好!也許我會幫助你殺死方秀、韓濤。」

  蘋兒急急說道:「他們護衛重重,你如何能殺死他們呢?」

  君中鳳道:「這就不勞蘋姑娘費心了。」

  蘋兒沉吟一陣,道:「韓家堡的情勢如何,我不知道,但方家大院的情勢,我卻是熟悉得很,裡面機關重重,不是專憑武功和機智,能夠混得進去的。」

  君中鳳道:「蘋姑娘一味苦苦相勸,可是想要打消殺害江南雙俠之必麼?」

  李寒秋道:「她是為了我,方秀能夠晚死一些時日子,在下亦可多活幾日了。」

  君中鳳道:「這麼說來,蘋姑娘對你情意很重了。」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我們同行逃亡,日久相處,這情意嘛,自然是有一些了。」

  君中鳳緩緩說道:「可惜的是你承諾得太快了,大丈夫一言如山,你答應我殺了江南雙俠之後,就束手就戮,已然無法更改,那只有辜負蘋姑娘一番好心了。」

  李寒秋道:「這個,姑娘請放心,在下答允了,決然不會逃避,咱們的事,也用不著牽扯到蘋姑娘身上。」

  君中鳳冷笑一聲,道:「好!我如殺不了江南雙俠,就嚴守三年之約,但如一旦殺了江南雙俠,希望你能遵守信約。」

  李寒秋道:「好!就此一言為定,在下可以告辭了麼?」

  君中鳳道:「你傷勢未愈,要到哪裡去呢?」

  李寒秋道:「在下的事情很多,已沒有多餘的時間養傷了。」

  君中鳳道:「好吧,李兄只管請便,希望此去別再遇上韓公子,又得我去救你。」

  李寒秋道:「在下也不希望勞動君姑娘。」舉步向外行去。

  蘋兒隨在身後而行。

  兩人一口氣出了七八裡路,才放慢腳步。

  ▼第六五章 鎩羽而歸

  蘋兒緊行一步,和李寒秋並肩而行,道:「想不到君中鳳在短短的時日之中,竟然有著如此的成就。唉!到現在為止,我還想不明白,她如何能在人不知鬼不覺中使人受傷、暈倒?」

  李寒秋道:「大概是施放毒物,她守在遙遠的地方隱身控制。」

  蘋兒道:「就算如此,但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耳目靈敏到能夠分辨出數丈外的落葉,何以竟不能所到那毒物近身之聲?」

  李寒秋道:「這個麼?在下也無法揣測出它的原因了。不過,我想正因那毒物去得無聲無息,才使它能夠傷人於不知不覺之中,如若是那毒物還未近身,就聽到它的聲息,那就不足為害了。」

  蘋兒道:「咱們現在到哪裡去呢?」

  李寒秋道:「我想回山一趟,見見師父。」

  蘋兒道:「為了有人能破七絕魔劍的事?」

  李寒秋道:「不錯,七絕魔劍數十年來,一直稱雄江湖,如今有人能夠很輕易地破了它,而且劍招專門克制七絕魔劍,動後一兩招內,就被傷在劍下,這豈是平常的小事?在下必得早把此事回報家師,等思克制之法,也免得讓家師一世英名,盡付流水。」

  蘋兒道:「我呢?和你同行,是否方便?」

  李寒秋道:「家師已隱居很久,未出江湖,昔年仗劍江湖時,傷人過多,結怨亦多,隱居之地十分隱秘,絕少有人知曉,帶你同行,實有不便,咱們約定會面之處,在下歸見過家師之後,說明內情,再行下山和你會面。」

  蘋兒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就依你之見,但我想,這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吧?」

  李寒秋道:「我師父生性冷僻,喜愛孤獨,連我也不願常見,我們雖然相處了十餘年,但除了談武功之外,就只告訴我一些江湖上的事,從未談過別的事情,我不知他對我的看法如何?但我對他有著很深的孺慕之情。唉!我這一生中,很少有著關心我的人,師父是我童年中唯一相處的人,雖然,他對我很冷漠,但他總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蘋兒嫣然一笑,道:「江湖上行走的人,似是都沒有什麼好的結果,不論他俠名多著,武功多強,但他永遠都無法拋去江湖上的恩怨。就拿娟姑娘說吧,她的爺爺,是武林中最有名望的大俠,但他即受了譚藥師的暗算,落得個終年纏綿病榻。娟姑娘出於武林世家,但她活得一點也不快樂,以千金之軀,混入人家府中,為人奴婢,她受的折磨痛苦,好像不會比我們這沒爹娘的人少,君姑娘的身世,也是悲慘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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