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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楊桂玲道:「在本姑娘與閻魔尚未晤面之前,少俠如與其相遇,尚望略讓一二。」

  朱星寒微一沉吟,道:「在下省得。」言罷,走出房去。

  朱星寒此行所懷目的,雖然撲空,卻意外地瞭解了不少意想不到之事,倒也不虛此行。

  出得「臨江別館」,直奔快艇停泊之處。暗影中,突然閃出一人攔阻了他的去路,朱星寒定神一看,駭然是那閻君濤。

  他卻故意不加點破。冷哼道:「黃大仙,你因何阻道?」

  閻君濤低聲道:「有一機密事相告。」

  朱星寒道:「不想聽聞。」

  閻君濤嘿嘿笑道:「不想聽聞是假,恐怕你早就知道了。」

  朱星寒道:「如此說,在下倒要聽上一聽。」

  閻君濤道:「可想見見我本來的面目?」

  朱星寒暗道不妙!這老魔頭主動揭露真面目,必定不是好苗頭,因而搖搖頭,道:「君子不探人隱私,在下何必作小人。」

  閻君濤冷笑道:「娃兒休要滿口仁義道德,想必秋傲霜早已告知老夫是誰了。」

  朱星寒為了避免無謂衝突,乃道:「在下倒不曾聽說。」

  閻君濤沉聲道:「那麼,待老夫此刻告訴你這娃兒……」語氣一頓,接道:「老夫即使揭露本來面目,你這娃兒也未認得。然而老夫的名號娃兒想必聽說過。老夫乃是『摧花太歲』閻君濤,白道之敵,娃兒該不會不知吧。」

  朱星寒神色平靜地說道:「在下倒聽說過此名,只怕尊駕又是冒名頂替。」

  閻君濤乾笑一聲,道:「娃兒休想避重就輕,老夫在此鵠候多時,絕不白等。吩咐舟子傳命,教秋傲霜立刻登岸,萬事皆休,不然,這裡就是你這娃兒的喪命之所,不信當場一試。」

  朱星寒心中暗忖,念頭如風車般連打幾轉,仍然語氣平靜的說道:「在下方才去『臨江別館』拜會過楊桂玲姑娘,姑娘臨別贈言,叮囑在下如遇尊駕,應稍作忍讓。不然,在下也不會老老實實地和尊駕動口不動手了。」

  閻君濤沉叱道:「在老夫面前,娃兒還膽敢動手?」

  朱星寒道:「尊駕休要放狂,奉勸尊駕先去會過楊姑娘再說。」

  閻君濤道:「楊桂玲一對金鈴固然厲害,老夫卻未放在眼下。

  娃兒休想要用她作護身符,如不立刻叫人傳活要秋傲霜登岸,休怪老夫出手無情。」

  對於閻君濤其人的武功,朱星寒也略有所知,若與之硬拼,絕難討好,然而眼前情勢,顯然也避讓不掉。

  因此朱星寒心念一橫,沉聲道:「行道江湖,無非是為了鏟惡鋤奸。尊駕既然一意逞強,在下也就趁此機會教訓你這魔頭一番。」

  一語未落,摺扇業已亮出,「唰」地打開,橫切如刀,向閻君濤頂項削去。

  閻君濤冷哼道:「娃兒找死!」

  身形未動,右掌輕輕一揮,平地湧起一股暗勁,將朱星寒手中摺扇蕩開三尺有餘。朱星寒不禁暗駭,對方施展的竟是少林絕學「羅漢掌」,看來武林中盛傳此魔會各派武功的說法倒非子虛。

  「唰」地一響,摺扇收攏,易削為點,拽向對方咽嚨。

  閻君濤一聲冷笑,身形一蹲,接著一個疾旋,不但躲過那淩厲的一擊,而且足尖掃到朱星寒的足脛處。

  幸而朱星寒已彈身躍起,不然一定會摔倒當場。

  這次閻君濤所施展的是「玄奇門」的獨傳武功「武八卦」,在客棧之中,曾使蔡錦堂連摔三個不同跟鬥的詭異武功,真是既「玄」又「奇」。

  朱星寒這一削一點,是他那把摺扇所有招式中最淩厲的兩招,竟然未奏功效,心情難免恐惶起來。

  所剩下來的絕招只有扇骨中暗藏的八支無聲羽箭,箭簇犀利,雖未淬過劇毒,卻以「麻黃」煨過。中箭之人,將被「麻黃」散發極快的藥性麻庳,渾身動彈不得,形同癱瘓。

  藥性要一月以上才會逐漸消失,體力不夠堅強之人,不等藥性消失,早就一命嗚呼了。

  說起來這種無聲羽箭已算是惡毒已極的暗器。

  但是,朱星寒卻未立刻按動機簧發射羽箭。

  對於閻君濤這樣一個黑道巨擘,朱星寒自然不會心存仁念。

  然而他卻唯恐羽箭萬一不中閻魔,那麼後果將極為嚴重了。

  閻君濤並未主動攻擊,只是沉聲道:「兩招無功,娃兒還不知難而退麼?」

  朱星寒道:「尊駕所施展雞零狗碎武功,也未必能將在下怎麼樣。」

  閻君濤道:「娃兒真是不知死活,老夫手下留有餘地,娃兒還不明白麼?」

  朱星寒道:「尊駕儘管施出煞手,在下絕不含糊。」

  並非朱星寒真的不含糊,他只想激怒對方,好乘機施放扇骨中暗藏之無聲羽箭而已。

  熟料閻君濤未曾激怒,反而呵呵笑道:「初生之犢不畏虎,初臨江湖者都是這副模樣,不過老夫卻不願對你這娃兒遽下煞手。」

  朱星寒道:「在下不領這份人情!」

  閻君濤道:「只要你老子知情就行了!一代醫聖朱嘯天活人無算,其中也有不少黑道中人。因此閻某人也不想斬斷他的後代香煙了。」

  朱星寒默察情勢,這一場惡鬥,將要不了了之,因而將摺扇納入袖中,冷聲道:「尊駕既如此說,在下可以走了吧?」

  閻君濤並未讓路,嘿嘿笑道:「你老子懸壺濟世,不分黑白,無不廣給善緣,所以才博得人人稱道,娃兒因何連個順水人情都不肯作?」

  朱星寒道:「何謂順水人情?」

  閻君濤道:「秋傲霜于長江上,早晚都要登岸,他身為『擎天宮』副宮主之職,絕不能甘為鼠輩一走了之,老夫要找他並非難事,找上了你這娃兒,教舟子去傳個信兒,又有何妨呢?」

  朱星寒道:「在下豈能出賣朋友?」

  閻君濤仰天大笑道:「哈哈!老夫敢斷言一句,娃兒性情頑固不化,絕難有你老子當年一般聲望。你老子為黑道中人治病療傷之際,也常遭受所謂正派人士之勸說及阻攔,你老子卻置若罔聞,娃兒比他差多了。」

  朱星寒道:「尊駕完全曲解了家父的處世原則,如此作,並非為了討好黑道魔徒,只因為行醫之道,原在救人之命……」

  閻君濤接道:「娃兒別爭那口舌之利。你老子即使無意討好,今日卻收到了好果,最少他兒子今天不致死在老夫手下……」身形往旁一閃,一擺手,接道:「娃兒請吧!不妨給秋傲霜帶個信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他來見老夫的好!」

  朱星寒道:「秋傲霜雖非『擎天宮』之主,在此之一言一行都代表『擎天宮』。諒必不會去拜訪你這位黑道巨擘。」

  閻君濤道:「那麼,老夫就拜訪他那娃兒吧。」

  朱星寒也不加理會,昂首向碼頭邊行去。

  登上快船,朱星寒揮手示意,四槳齊動,如飛矢般向江心駛去。

  須臾,兩船相接,朱星寒一躍而過。

  秋傲霜探身而出,疾聲問道:「朱兄何以一去許久?」

  朱星寒道:「入艙細談。」

  進入艙中,將經過情形源源本本敘述一遍。

  秋傲霜凝神細聽,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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