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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委託人加付了三幹兩銀子,指定要總鏢頭鐵飛龍親自押運。

  也是唐琳和梁彬,留在武通鏢局的第七天。

  這幾日中,兩人曾數次到泊船的江邊,但已不見了金龍舟。

  梁彬對小師妹的想念,與日俱增,已到了食難下嚥的光景。

  花鳳太柔順,永遠是那依附著人,當她在你的身側時,未必能覺出她的重要,她會像影子一樣,永遠追隨在你的身旁,她離開時,卻留給人無比的懷念,相思。

  她嬌豔、美麗,如花盛放,溫柔得卻又像一池春水。

  梁彬已尤法承受這相思感情的壓力,人漸消瘦。唐琳腦際間,也開始泛現出花鳳的音容笑貌,發覺了自己也正逐漸陷入泥淖中,而且正與日俱增。

  鐵飛龍老於世故,看了兩人精神恍惚,情況是愈來愈壞,立刻把兩人叫到身側,道:「明天,我要親自押一趟鏢,北上濟南府,我看你們跟我走一趟,一來散散心,長些見識,二來,也好給我幫個忙。」

  唐琳一欠身,道:「二叔吩咐,弟子遵命,只是彬師弟病情日重,只怕,不勝風霜奔波之苦。」

  鐵飛龍道:「年輕人志在四方,處事要能提得起,放得下。」

  梁彬的神志,似是突然清醒了過來,接道:「二叔,幫我們找到金龍舟,我要找回小師妹來。」

  鐵飛龍怔了一怔,緩緩說道:「好!我由濟南府回來之後,一定想法子,要你們見見你們的師妹。」

  放低了聲音,道:「唐賢侄,你那小師妹可和梁賢侄,有什麼盟約……」

  唐琳搖搖頭,接道:「沒有,但我兩個堂堂男子,保護不了一個小師妹,連小侄也越想越覺難過。」

  鐵飛龍道:「好好勸你的師弟,要他忍耐一二,一切都等我由濟南府回來再說?」

  唐琳道:「小侄會盡心力。」

  鐵飛龍道:「武通鏢局,後面有一座花園,西北角處,有一座青石砌成的宅院,不可輕易人內,園中花樹,都是由很多的地方移植而來,風景很美,我已經要他們打掃乾淨,你們搬人花閣去佳,那地方,已劃為武通鏢局的禁地,閒雜人等,不准入內,住那邊,好好看顧著你師弟弟。」

  唐琳道:「小侄遵命。」

  鐵飛龍輕聲道:「唐賢侄,金龍舟去不得,金龍公子惹不得,我沒有回來之前,你們千萬不可輕舉妄動,等我回來再作計較,如是情勢無法控制時,那就想法子點了他的穴道。」

  唐琳道:『哦!」

  鐵飛龍道:「你師父不但和我有兄弟之情,而且,也曾有恩於我,我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罷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唐琳道:「多謝二叔。」

  鐵飛龍道:「我再囑咐你一遍:不可輕入花園的西北角處宅院之內。」

  唐琳道:「小侄記下了。」

  鐵飛龍離開了鎮江,唐琳等也遷入了武通漂局的花園中住下。

  第二天,午飯之後,梁彬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抓住兵刃,要趕往江邊去找金龍公子。

  他是相思成疾,神志清明時,和常人無異,但情緒激動起來,那就完全脫離了控制,有如渴驥奔泉,莫可遏止。

  其實,唐琳對花鳳的思念,在與日俱增,但他究竟是年紀大一些,而且陷溺不深,還可自持。

  話雖如此,但花鳳那不一般的柔情,美麗的情影,如隨身之影,揮之不去。

  他看師弟如此激動,舉手一指,點了他的穴道。

  抱起梁彬,置在木榻上,緩步行出花閣。

  他心中憂悶,信步在花園小徑中行去。

  不知不覺間,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圍牆前面。

  唐琳心中警覺,抬頭看去,果然是花園的西北角處。

  正想轉身而去,突聞書聲朗朗,傳人耳際。

  不禁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高過丈五的青石圍牆,緊緊關閉的黑漆大門,掩遮了那庭院中所有的景物。

  除了那朗朗的書聲之外,看不到庭院中任何事物。

  書聲頓住,花園中恢復了原有的靜寂。

  唐琳心中暗道:莫非是士子苦讀,準備要趕科場,閉門謝客,不許外人驚擾。

  但轉念一想,又覺著不像。

  心念轉動,不覺間引起了強烈的好奇之心。

  舉起了右手,正想動門上的銅環,忽然想到了鐵飛龍的囑咐之言,只好按下了強烈的好奇之心,緩緩轉身而去。

  回到花閣,卻突然發覺了梁彬竟已不在。

  他的兵刃,也同時不見。

  唐琳這一驚非同小可,梁彬明明被點了穴道如若無人幫忙解開他的穴道,自然是不會逃走。

  這地方很少人來,只有一個送飯的夥計,那是鐵飛龍的心腹。

  迅快的查過了整座的花閣,未找出一點痕跡。

  梁彬就這樣,人和他使用的兵刃一起失了蹤。

  這時,正是中午時分,送飯的夥計,按時送上了午餐。

  很豐盛的酒菜。

  唐琳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道:「夥計,見到過我師弟麼?」

  鏢局夥計怔了一征,道:「梁二爺?」

  唐琳叮一口氣道:「是!彬師弟不見了。」

  鏢局夥計皺了一下眉頭,目光一掠那西北角處的宅院,欲語又止。

  唐琳也未再造問,只輕輕的歎息一聲,道:「夥計,你地面熟,眼皮子寬,幫在下一個忙……」

  鏢夥計接道:「唐爺可是要我去找找梁二爺?」

  唐琳道:「碼頭上,靠船的地方……」

  放低了聲音,接道:「金龍舟停泊的附近,找到他,告訴他快些回來。」

  鏢夥計又抬頭望了西北角一眼,低聲道:「唐爺,大白天,鏢局的人很多,二爺如從大門走,必會被人發覺。」

  目光一抬,又望了西北角處的青石宅院一眼。

  細細想一想,一座風景雅致的花園中,建了這麼一座青石宅院,實在是很不調和。

  唐琳想到了剛才聽到的書聲,自忖道:「鏢夥計一連三眼,就算一座普通的宅院,也被他看得神秘起來。

  輕輕咳了一聲,唐琳低聲道:「夥計,你姓周,對麼?」

  鏢夥計道:「大爺好記性,在下週二,總鏢頭一向叫我小周。」

  唐琳道:「周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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