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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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材仰起脖子,把滿滿的—杯老酒猛地灌了下去。 沈逸川低著頭,沈逸裕翻著眼,他們好像是沒有聽見。 「三弟、四弟,禮不可失。」 沈逸峰及時糾正了他們,免得人家心中隔閡存疑。 三爺、四爺也雙雙—仰脖子,強自的把老酒倒了下去。 他們兩個原是酒蟲一對,但以往的灑都是香甜可口,今日裡,唉!卻是苦澀得緊,難以下嚥! 時候不同,心境不同,悶酒只是澆愁。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古人所說的活也句句足金,留不住天光,不知不覺間已是申牌時分了。 賓主們都醉得可以,沈二爺他們抱拳請辭了。 尤建庭匆匆趕了過來,他送上了石子材的生辰八字。 「二爺,幾時頒下佳音?石家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唔——快則半月,遲至二旬,在下得先疏導疏導家兄。」沈逸峰是在儘量地拖。 「這……」 沈逸峰立即笑笑說:「石家方面就勞煩尤兄多為擔待了。」 他不得不與尤建庭打交道,雖然心中是一百個不情願。 「唉!這真叫小弟為難十分呀!這樣吧,就以半個月為期,小弟力盡綿薄,儘量的勸勸莊主,勸勸少爺。」 尤建庭是受寵若驚,看樣子,他把這副擔子挑下來了。 「好吧!就這麼辦,尤總管,我們後會有期。」 沈氏兄弟抱起了拳頭。 「後會有期。」 尤建庭也抑起了拳頭。 「哼!」 沈二爺輕蔑地冷哼一聲。 沈老四則長長吐了—口氣,吐出在心頭的那股怨氣,如此而已。 不論古今,不論中外,這世界原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禮教又能束縛多少人?律法又能阻嚇多少人?唉! 孔子曰:「人之初,性本善。」荀子曰:「人之初,性本惡。」人之初生,善惡不知,誰也難下定論。但是,龍生龍子,隼生梟桀,遺傳卻是萬古不變的道理。可有人看見過,聽說過雉雞會孵出鳳凰來呢? 麥無名一路行來,他經過了括蒼山,離開了天臺山。一天清晨,正擬走入一家小飯館去吃早飯的時候,驀地,有一個壯年漢子騁馬飛快的馳了過來,麥無名略—遲疑,那個漢子已經由馬背上滾落下來。 壯年漢子汗山如漿,壯年漢子氣喘如牛,但這個壯年漢子的臉上卻泛上了—股難以掩飾的喜色。 期期艾艾的,結結巴巴的,一隻手抹去額上的汗水,一隻手輕拍袒露的胸脯,他說:「麥……麥少俠……沈家莊出了事,小姐也出了事……」 麥無名一聽不由震動了,他凝目逼視,見這個漢子的確是沈家莊的壯丁,肚子不餓了,早飯不吃了,立即縱身而出,跨上了那壯丁騎來的腳力,撤開四蹄,直向沈家莊飛奔而去,也等不及壯丁說明究竟了。 麥無名的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在內心裡卻已經對沈如婉產生濃厚的感情,當然啊!淑女竊窕,君子好逑! 但是,他是一個大男人,大男人總不能把愛露在臉上,把情掛在口中,況且他尚有要緊的事待辦。 在一起的時候,還不見得怎麼樣,—旦分了手,心中卻有戚戚然的感覺。 假如說愛情是女人的生命,那它至少也有男人的一半,不是嗎?從沈如嫻、沈如婉的形態,從麥小雲、麥無名的感覺,就可以看得出來,還有那一個石子材! 沈家莊出了事,沈如婉出了事,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呢?麥無甯焦急,麥無名憂慮,他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日以繼夜,一鼓作氣的前往沈家莊趕去。 古人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二方面麥無名全都做到了,平時靠著他的功力,他的藝業去處理任何發生的事情;但另一方面他也經常的葉著「阿彌陀佛」,吟著「觀音菩薩」。因為,他是一個佛門的子弟、佛門的信徒。 儘管他武學高絕,儘管他內力允沛,人畢竟不足鐵打金剛,這麼的日以繼夜、這麼的不眠不休,換誰都會吃不消。 可是,麥無名就是不—樣,他只要在馬背上略一合目,微一蒙朧即能恢復了精神,這也是神功所使然。 如此一來,卻難為了座下的腳力,這匹千里黃驃只有在進草料之時才能喘氣,才算歇息! 第二天天剛熹微,麥無名就已經坐在沈家莊院的客廳裡了。 沈大爺把事情經過詳細的解說了,沈二爺把利害關鍵分別的點明了,麥無名,卻反而感覺到輕鬆了。 只要伊人無恙,別的他就不會在乎,縱使石家莊是龍潭,縱使石家莊是虎穴,龍潭總有縫,虎穴也有罅,只要有縫、有罅,必定會有辦法闖得進去的。 唯一使他擔心的是石家莊勢力一日養成,唯一叫他不安的是石鏡濤野心披猖揚厲,那武林紛爭、那江湖動亂,勢將層層波波、永無寧日了。 麥無名負有使命,麥無名擔有職責,不為沈莊,不為沈如婉,也得為天下武林、天下蒼生,他是非管不可! 經過了一陣陣沉吟與思索,心中頓時就作了決定。 「二叔,這裡的城隍廟造在哪裡?」 驚人之談,沈家四雄聞言俱是一怔,姑娘們陷身在石家莊中,麥無名不哼不哈,第一句話竟然問起不關痛癢的城隍廟來! 「在村後的河塘邊。」 沈二爺還是說了,但他滿腹孤疑地望著麥無名,看他能變出什麼名堂來。 「哪裡去,到城隍廟燒香?」 沈老四心中有氣,他衝口揶揄了。 麥無名不禁尷尬地笑笑說:「到城隍廟沒錯,但不是去燒香,也不是去求菩薩……」 沈二爺似乎已有所悟,他說:「城隍廟裡莫非有你的朋友?」 麥無名遲疑一下說:「是的,可以這麼說。」 「他們對事情有所幫助?」 「是的。」 麥無名回答得異常肯定。 「是城隍廟裡的管事張保元?總不會是廟祝沈無行。」 沈三爺接上了口,他像是在敘述,也好像在質詢,語氣中帶有濃重不滿的成份。 麥無名無可奈何地笑笑說:「應該是管事張保元,但也可能會是廟祝沈無行。」 他根本沒打來過此地的城隍廟,當然不會知道管事叫什麼?廟祝又叫什麼?沈三爺為了好奇,也含著奚落的味道數報了出來,麥無名也就順水推舟的應承了。 「他們二人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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