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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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乘隙直遞,左掌伺機斜削,倩影其快似風,繡腿蓮花淩厲…… 霎時之間,天地失色了,草木失色了,「四大金剛」也全都失色了,他們立即使上千全部功力、渾身解數,所吃虧的乃是石子材最後丟下來的那一句話:「必須活擒。」是以他們只能磕兵刃,是以他們不敢傷人…… 沈如嫻姐妹雖然奇招連連、絕式繼出,但是,她們畢竟是姑娘人家,女兒之身,時間一長,已經香汗淋淋,已經嬌喘吁吁。 俗語說:「雙拳難敵四手。」而對方又是粗壯如牛的「四大金剛」,真是大難難逃了,還有,石子材也虎視眈眈尚未出手呢! 一聲龍吟,光芒直射長空,是沈如嫻的寶劍被鐵琵琶所磕。 哢嚓連響,長劍翻滾墜地,是沈如婉的龍泉被風火輪所鎖。 「押回去!」 石子材慘白的臉上展開了笑容,勝利的笑容! 陣雷響了,暴雨打了,他們擁簇著「黑白雙嬌」朝石家莊飛馳而去…… 晚春的太陽又露出面孔來了,無力的東風也潛著腳步來了,但是,它們懊喪著臉;但是,它們輕歎著氣。因為,那飽受摧殘、蹂躪的青草地,因為,那枝葉紛落、凋零的樟樹林,已經是面目全非,劫後餘生! 落花、流水、春……唉!不忍說。 桃花孕實仍戀枝,柳絲拂水羞輕佻。夏,默默的驅逐著、緊跟著春的腳步,悄悄的來臨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這都是老生常談的句子,但它卻乃千古不變的事實! 不是嗎?曹家渡裡的河水送走了一批桃花,又帶來了另一批桃花…… 曹家渡河水的兩岸,當地的人稱之為南岸和北岸。 曹家渡本來是曹家村北邊的一處渡頭,但它名聲響亮,但它叫來順口,因此,曹家村也就被人們改叫為曹家渡了。 河畔的南岸,造有—座涼亭,河畔的北岸,也造有一座涼亭,涼亭中各供有一尊神明,鄉人們供的是哪路神聖?嘿!不好意思,這裡也說不上來,不過那兩位神祗決不會是山神,也不會是土地,十之八九,應該是河神菩薩,這裡靠河嘛! 神案是用青石鑿成的,神案旁置著二排長凳,當然也是石頭疊的嘍! 石凳和石凳中間的空隙處,擱著一個茶缸,二隻茶杯,這是好心的人或者心有所虧的人,他們要懺悔今生,他們要虔修來世,才每天風鬧無阻的送茶水來放在那裡為過往行人準備著,不然的話,准會有這許多閑功夫? 曹家渡的村子又不很大,所以河兩邊的涼亭也不很大。渡船嘛!一百零一隻,真是寒酸啊! 這涼亭和渡船都是村子裡的居民募集、捐助所建造的、購買的,並且還雇用了一個老年船夫為兩岸擺渡的人服務、效勞,免費的。 長年累月,颳風下雨,甚至是逢年過節、半夜三更,這個老年船夫一直忠於工作的崗位上,不稍停歇。 好在這裡地位不彰,過渡的人不算太多,但其精神卻是可欽、可佩、可嘉、也可感。 一天上午,曹家渡北岸的涼亭裡,有一個年輕人在歇腳、在等船。 這個年輕人年在「弱冠」,二十來歲的年紀應該是人生最輝煌、最燦爛的時期,但他冠玉般的面孔上卻透著落寞、透著抑鬱,心事重重?應該不會有錯,他一定是心事重重! 渡船已經來回的搖了二趟,那個年輕人還是站在涼亭中懵然無覺,這不就是心事重重的證明嗎? 忽然,禾笛欣欣,一片水田之間,那條石板路上跌跌撞撞的奔來了兩個人,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趕路哪有這麼個趕法?搶搭渡船也不必要那樣急呀!莫非家中遭了大火?或是親人已經在彌留之間、奄奄一息?呸!烏鴉嘴,瞎三話四! 年輕人振作了一下精神,他略一凝視,哦!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已經看清了,後面尚有兩個人也在緊趕而來呢! 前面一幫的兩個人奔到涼亭旁邊,一見眼前江水滔滔,一見渡船尚在江心,他們微一趄趑,臉上反而浮上了笑容,其中一個喃喃地說:「真是河神庇我、天助我也!」 可是,這一趄趑卻趄趑壞了,這一謝神也謝得太早了一些,待他們正擬竄身河中的時候,眼睛—眨,後面一幫的兩個漢子已然緊攢二步,相繼趕到,鴻雁展翅,雙雙越過他們的頭頂,瀉立河畔,阻止了去路,真是分秒之間! 「卓大川、吳世武,你們納命吧!」 後面幫中的一個黑臉漢子沉聲喝叱著。 卓大川?吳世武?又是他們兩個被人追趕著。 涼亭中的年輕少年聞聲心頭不由一震,他雙眼神光—陣暴射,頓時靜靜的注意起那兩個人物的發展了。 卓大川心頭猛沉、神色倏變,但事已至此,只有狗急跳牆、困獸反噬,雖然明知不是人家的對手,也總得抵抗一番,掙扎一番。他們雙雙的擺開了架勢,隨手拔出了系在腰間的一把薄刀。 「項兆章,文守宗,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也逼人太甚了。」 這是卓大川的話,他聲顫膽怯,他色厲內荏…… 文守宗?項兆章?又是他們二人在追趕人家。 「三番二回,十次八次,你們潛入金氏山莊,上次由於你奸滑,你狡詐,誆蒙了『黑山雙嬌』作擋箭牌,也就罷了。但是,你們不閉門思過,靜守悔悟,反而變本加厲,這次竟然深入『藏珍樓』中,並且還狠毒的殺傷本院護院,你們說,到底意圖何在?」 這是文守宗的話,他辭嚴言厲的質詢著對方,責問著對方。 那個年輕人一聽到「黑白雙嬌」,眸子中光芒又自一閃。 「金氏山莊,富可敵國,財雄武林,我們兄弟當然想竊取一些黃金白銀或其他一些值錢的財物了。」 「那你們又何必惡意傷人?」 「你等衛財,我為保命,當然是各盡其極了。」 「好一個各盡其極。」項兆章霍地抽出背上的寶劍,順手劈了過去,口中繼續說:「那你就嘗嘗各盡其極的滋味吧!」 卓大川他們焉是文守宗二人的對手?只不過十來個回合,他們已經氣喘吁吁、手忙腳亂了…… 項兆章口中嘿然有聲,身形陡地一轉,寶劍順勢迴旋,斜斜的朝卓大川左肩橫削而上! 卓大川大驚失色,他先機已失,他回手乏力,倒退、避讓都已不及,唯一可行的就是閉上眼睛,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吳世武偷眼瞥見,也只有悲在心裡,他是自頤不暇,哪裡會有這個能力、這個功夫上去牽制、援救? 電光石火,轉雲回風,霎時間一隻巨鶴由半空中急墜猛瀉,勁風起處,翅翼展處,項兆章砍在對方翅翼上的寶劍猶如砍在藤條之上,好像砍在帆布上面,那反彈之力,震得虎口隱隱作痛,震得碗肘微微生麻,而他的身形也被那股淩厲剛勁的強風逼退下三四步之多! 這是什麼人?這是怎麼一回事?場子中頓時全都歇了手,他們發覺解去卓大川一劍之危的乃是一個白衫年輕人,而那個年輕人已在開口說話了。 「上天都有好生之德,閣下又有什麼解不開的冤仇呢?」 項兆章心中先是一驚,繼而錯愕,他說:「你……你是麥少俠!」 文守宗也抱起雙拳說:「麥少俠好。」 他是麥少俠,但這個麥少俠卻並不認識文守宗他們二人,不過,他習慣了,也熟知是怎麼—回事,不由隨口說:「二位好。」 因為他是麥無名,而不是麥小雲。 卓大川一聽對方竟然彼此相識,那撿回來的這條性命不依舊又要落空?心頭一轉,二眼一眨,頓時朝吳世武遞上了一個眼色!哈!老鼠對老鼠,「水龜」對「毒蠍」,兩個人臭味相通,擬乘文守宗他們敘禮寒喧之際,雙雙又想往河水中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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