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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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嫻—眼瞥見這兩個人的神情、形狀,既穢褻又賊滑,不禁秋水回轉,不禁心頭布疑,但時間緊迫,情由不明,而對方卻訴之在先,追趕的黑臉壯漢也未予指正辯白,只有讓道任他們鼠竄而去。 黑臉壯漢一步趕上,口中呐呐地說:「姑娘請讓……」 「站住!」 沈如婉霍地飄下馬,反手抽出了銀鞍旁邊的三尺龍泉,撩起一劍,就刺了過去。 「打劫行旅,也得看看天時,看看地理。」 黑臉漢子倉促的也舉起手中長劍勉力一格,然後脹紅著險說:「我們不是強盜,姑娘誤會了……」 「不是強盜?」沈如婉將信將疑地說:「就算你不是強盜,但欺淩老弱也不是年輕力壯的人所該為。」 她一劍無功,又是一劍斜揮而出。 黑臉壯漢順著搖擺之勢,朝後例退三步,又避開了對方精純的、信手的一劍。 「二妹住手!」 沈如婉正擬再次出手的時候,沈如嫻就輕叱一聲,吐言阻止了。 另一個白麵漢子也已經趕了上來,他說:「二姑娘,你真的誤會了……」 沈如婉一聽不由怔了一怔說:「你認識我?」 「當然。」白麵漢子微微笑著說:「凡是在江湖上走動的武林中人,沒有一個不認識沈家莊『黑白雙嬌』的人。」 沈如嫻謙遜的說:「見笑了。」 「那是姑娘客氣了。」白麵漢子繼續說,「沈家莊望重武林,『黑白雙嬌』也是俠名滿天下……」 「謬獎了。」沈如嫻說:「閣下是……」 「在下文守宗,這個叫項兆章。」 「文火俠你們……」 「我們是金氏山莊的人。」 「金氏山莊?」 沈如嫻立即也由馬上飄了下來。 「在下忝掌金氏山莊總管之職。」文守宗又略一轉頭說:「項兆章則職司山莊小之總護院。」 「哦!文總管及項總擴院。」沈如嫻微一拱手說:「敝姐妹失敬了。」 金氏山莊悉心經營錢莊生意,平時很少與讓湖上的人打交道,因此認識他們的人也就不多了。 「沈姑娘客氣了。」 「那逸去的兩個是……」 「他們一個叫『毒蠍』卓大川,一個叫『水龜』吳世武。經常的在敝山莊四周打轉,幾次暗中偷潛入內,似乎有所企圖。」 沈如嫻早有所感,但是,她不能說,這一說出來豈不成了馬後炮?白日燈?得不到效果,反而遭人譏笑呢! 沈如婉聞了心中感到不安了,立時粉面含愧地說:「小妹一時失察,又魯莽的出手,請項大俠見諒。」 「哪裡的話……哪裡的活……」 拙于言詞的項兆章不由局促起來了,緊張起來了,他不知所措,連黝黑的面孔也透出了紫紅色的光芒! 文守宗笑笑接過了話頭說:「二姑娘這是為小人所蔽,但請不必介意,反正敝山莊也沒有損失什麼。」他雙拳—抱,繼續說:「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兩個人雙雙的轉身走了。 「後會有期。」 沈如婉心中越想越覺懊惱,越想也就越不是味道,這兩個老傢伙,花言巧語,顛倒「黑白」…… 她們姐妹是黑白,「黑白雙嬌」,文守宗二人也是黑白,黑臉與白臉……竟然膽大妄為,拿她來做擋箭牌。 觀世音菩薩是救苦救難,有救無類,她們姐妹雖然經常救苦救難,但那得要看物件,那得要看情況。姐姐隨和,凡事好講,我?哼,門都沒有! 「姐,我們也回頭!」 「怎麼?心有不甘?」 知妹莫若姐,沈如嫻焉會不知道妹妹的心思?不過,瞧對方的臉色,觀對方的神態,旁人也會看得出來。 「不該麼?」 沈如婉口氣堅決,神色毅然。 「好吧!回頭就回頭,反正我們也無一定的目標。」 沈如嫻姐妹蹋著有節奏、有韻律的馬蹄,頂著既和煦又溫暖的金陽,春風沁膚,朝露濕衣,日以繼夜的又從江蘇回到了浙江,一路之上,哪裡有「毒蠍」和「水龜」的蹤跡? 「姐,難道他們『歸了陰』不成?」 沈如婉沒有好氣,這幾天她的心情又抑鬱起來了,一是遭「毒蠍」二人給螫了、給冤了,而又找不著他們,怨氣無處出;二是麥小雲兄弟也是一無消息,像泥牛入了海,似黃鶴飛上天! 「你是說吳世武和卓大川?」 沈如嫻穩沉、冷靜,她淡淡的反問著。 「不錯!」 看沈如婉的模樣,聽沈如婉的語氣,好像她姐姐也招惹了她、得罪下她,有著深仇大恨似的。 沈如嫻卻並不以為意,她含著笑意,放低聲音,悉心的耐心的解釋著。 「找人哪裡是一件簡單的、容易的事情?人海茫茫,就像在海底摸針,有時候,彼此錯肩而過尚懵然無覺哩!」她歇了一下又說:「何況對方有意的在躲避我們,我在明,他在暗,只要往角落裡閃一閃,只要朝人稠處站一站,你又怎會知道?」 沈如婉聽了不由的怔了一怔,她說:「這麼說他們不一定在我們的前頭了?」 「當然,何況我們還騎著馬。」 沈如婉立即勒住了馬頭說:「那你怎麼盡往回路上走呢?」 「我們本來就沒有目標,到哪裡不都是一樣?」 「那麥小雲和麥無名怎麼也沒聽見江湖中人談起過?」 「大概他們都不在這一帶。」 「不在這一帶他們又會到哪裡去呢?」 「上北、下南都有可能」。 「他們上北幹什麼?」 「追查翡翠玉如意的來處,就得上京城。」 「下南呢?」 「當然也是同一個的理由唼!玉如意它來自嶺南。」 沈如婉聞了芳心中陡地一動,果然,追查翡翠玉如意的來處必得往京城或者下嶺南,麥小雲雖然已經探出了大慨,但麥無名卻並不知道,她—陣氣餒、一陣失意、一陣惆悵、一陣懊喪,已經是無所依從了。 「你是說他也去了嶺南?」 「不,我只是說可能而已。」 「麥無名……」沈如婉喃喃地說:「你……」 「麥無名又怎麼啦?他與你訂的期限還沒到呢!你怎麼怪起他來了?」 「他害人嘛!」 沈如嫻挑逗了,調笑了…… 「他害你什麼了?」 其實,她自己的芳心中又何嘗不在思念著麥小雲?而以前不也是這個樣子嗎? 「他……他……咳!我不要說了。」 「是你吵著要出來,不然,你們也許聚在一起了。」 沈如婉的芳心又是一動:「這怎麼說?」 「說不定他已經在沈家莊等著你了。」 「啊!對。那我們快些回去。」 狂風吹了,急雨打了,人騰馬蹄翻,沈如婉朝南頭大路疾奔而去。 沈如嫻螓首輕搖,粉面含笑,不由也一拉絲韁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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