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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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塵身子微微一讓,左手輕輕一擺,他肅客了,延請這位心目中的「嬌客」,未來時的「東床」。 「晚輩焉敢有僭?莊主先請。」 「哈哈!」沈逸塵爽朗地笑了二聲,然後轉朝他的兄弟說:「既然如此,老三、老四,你們領頭先行。」 「是,大哥。」 沈逸川和沈逸裕同聲地應了一聲,欣然的雙雙回身向莊中走了進去。 他們像是眾星拱月般地把「麥無名」擁在中間。 沈如婉原是沈家莊院內的百靈鳥、風響鈴,但是,自這次她們姐妹倆回來了之後,沈如婉的臉上也失去了笑容,這還得了?百靈鳥啞了喉,風響鈴斷了簧,偌大的沈家莊院內頓時就岑寂了起來、沉悶了起來。 沈大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經常的背著手,他經常的踱著步,沈家莊名列宇內二莊一幫之一,沈大爺武功技藝天下莫敵,但是,如今他竟然唉聲歎氣,一愁莫展,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沈二爺,他整日隱藏在後院之中,澆澆花、蒔蒔草,依舊像個沒事人,因為這件事他實在無能為力。 老三、老四年紀輕、火氣旺,他們今日埋怨麥小雲,明天數落麥無名,沈家何幸?沈家何不幸!卻會連續碰上了姓麥的人! 沈如婉的性情在轉變,打從慈溪六福客棧最後一個夜晚的時候就開始轉變了,雖然,圍繞在她四周的人並未減少,她的父親、她的叔叔、她的姐姐以及那個隨身小婢女翠翠都在,他們都在呀! 但是,她的心扉中卻有一份孤寂的感覺、落寞的感覺,這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呢?是他、是他,麥無名!陽光只是照耀她的眼睛、她的臉龐,而麥無名卻深探地照耀著她的心田、她的靈魂! 這要人命的影子總是在她的芳心中明滅著、在她靈魂中閃爍著,揮之不去,忘之不掉,其實,她哪裡敢忘、哪裡敢揮?而且還經常在晨曦中、黃昏裡,對著朝陽、向著晚霞,有時醒目遠眺,有時低首沉思,祝禱著、祈求著…… 奈何白雲傳不了她的心聲,月娘寄不去她的音訊,和風也吹不散她的相思;細雨呢?當然更洗不掉她臉上的憂傷、淒苦! 沈如婉只是默默的等、癡癡的等。等著「他」的諾言,守著「他」的誓約,苦等著心上人的來臨! 有人說愛情是女人的生命,這句話或許有些過了份,但是,它至少有一半卻是確切的、真實的,情困癡心女! 沈家莊院後間西樓的閨房裡,本來只有離人一個,如今卻是愁花一對;沈如嫻的性情原是莊淑的、漫婉的,她的沉默、她的寡言倒也感覺不出什麼,而沈如婉卻是沈家的開心果,唉!如今連西樓上也是冷清一片! 沈如婉也愛上了詩詞,詩詞中有優美的詞句,詩詞中有真切的語意和情感,它,能表達人的心意,它也能撫慰人的落寞。 「別來春半,觸目愁腸斷,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身還滿。燕子音汛無憑,子規啼月樓西。離愁卻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她特別喜愛李後主這一篇「清平樂」,因為這是她的心境、這是她的寫照! 忽然間,又是這個丫頭!翠翠「叮叮咚咚」跑了上來,她心中透著歡欣,她臉上漾著喜悅…… 「好消息,二小姐,好消息畦!」 「丫頭!有什麼好消息?」 沈如婉聽了芳心不禁「怦」然而動,她滿心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滿懷希冀的也就是能有這麼一個好消息,但是,「死鴨子嘴喙硬」,卻口不對心的、有意無意的反問著。 「麥公子……麥公子……」 「知主莫若婢」,俏丫頭翠翠焉不知道二小姐的脾氣?她們身形不離,她們情同姐妹,使壞了,放刁了,她美目流轉,她嬌喘吁吁,也就有意的延宕起來了。 沈如婉情急了,沈如婉原形畢露了,她哪裡會受得了這個慢郎中? 「麥公子怎麼啦?你快說呀!」 沈如嫻秋水瀏鏡、攖桃綻破,她不由暗暗地笑了起來。 「麥公子……麥公子他來了。」 「你是說『無名』?」 這多餘的一問,沈如婉乃是脫口而出。 「是的,就是上次來的那一位。」翠翠終於加上了一句。 喜上眉梢,笑在跟裡,花朵又在沈如婉臉上開放了。 「姐,無名真是信人,約定的日子還長得很呢!他就趕著來了。走,我們下去探探可曾也捎來小雲的消息。」 她拉起了沈如嫻的衣袖,哪裡還管三七二十—,就迫不及待的直往樓梯衝! 翠翠撇著嘴、彎下腰,卻不住地站在後面偷笑著。 沈如嫻姐妹雙雙的由屏風後面轉出了大廳,「麥無名」瞥見心頭陡地一震,伊人憔悴,瘦若黃花,他不禁眼酸、他不禁心痛,隨之緩緩地站子起來。 「如嫻、如婉,你們……」 他連寒喧之詞也說不出來了。 喜悅竟然也會飛錯了物件,找錯了目標,沈如嫻的眸子中異光閃爍,芳心中麋鹿亂撞,她,一陣震驚,一陣遲疑。 「是你?小雲,真的是你呵!」 一隻白蝴蝶翩然撲了過去,水晶霎時檬上了她的美目,旋即又化成了珍珠,而珍珠的串線卻是不勝負荷,它折斷了…… 一顆、二顆、又是—顆,珍珠直往下滾。 沈如嫻也頤不得有這許多人在場了,她柔荑緊緊地握住了麥小雲的雙手,二隻眼睛望著心上的人不稍—瞬,一顆赤心,照著意中的人不稍—動! 這位麥少俠當然不是麥無名,他是麥小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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