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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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要小心了。」 這二位魔頭的個性一向是喜怒無常、好惡由心,而廖不一自始至終對麥無名輕聲柔言,乃因為麥無名投了他們的緣,不討他們的厭,如今為情勢所逼、立場所使,他不得不提起了他的二把「蒲扇」。 麥無名小心翼翼、慎重萬分,周身運上了「菩提神功」,準備迎接狂風暴雨的來臨! 廖不—雙掌一動,果然勁風無端刮起,果然行雨由地反飄,吹在臉上,隱隱作痛,打在身上,沙沙作響! 衣衫狂舞,亟欲離體而去,路草偃臥,緊貼地面不稍或起…… 麥無名金剛入定,他任憑臉上切膚疼痛,他任憑衣袖癲狂飛舞,身形卻似擎天之柱,屹立而不移! 廖不一眼洞中精光閃爍,心田裡暗自贊許:「這個小娃兒果真是不簡單呵!難怪龔老兒也會鎩羽黯然而歸。」 他蒲扇連揮,太陽為之失去了顏色,天昏地暗,人影模糊。 他身形晃動,旗杆頭頓時左有的搖曳,數量陡增,真幻不分! 潘松秋皺起了眉頭,皺起丁那只有三數根毛的眉頭退了開去,托住石子材踉蹌的步履退出了五丈開外! 麥無名則眯起了眼睛,他總不能讓灰沙滲入眼睛,以免功力打了折扣,要知道「光棍眼裡不揉沙子」的成浯,沙子若是進入下眼皮,那是准輸無疑! 他左掌護胸,右掌擋敵,二眼神光閃爍,或左或右地凝視對方的掌影、身形。 不浮不躁,不為所惑,而又嚴陣以待、間隙不露,使對方無可乘之機! 廖不一不由地鄭重了起來,也可以說是震驚了起來,他果然是無機可乘、無處可攻,憶自己縱橫了江湖數十年以來,可以說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而這樣的對手竟會在幾十年之後遇見,第二次出山遇見,而這樣的對手竟會年輕如斯,出在少年! 蒲扇靜止了,沙石也跟之靜止了,太陽馬上就展開了笑臉,空氣雖是清新,但卻凍結在嚴冬裡,使人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們二人彼此面對面站著,第三個還是站著,像是二尊仙翁,像是二棵勁松,為人安置在那裡,被人移植在那裡! 四隻手掌揚在半空,玉佛手向著巨靈掌。 四隻眼睛對在一起,大眼睛瞪著小眼睛…… 玉樹臨風,槁木向陽,他們是互不相讓、互不相讓。 麥無名自確定了對方是誰之後,他是小心再加小心,一點都不敢馬虎大意,要知自身榮辱事小,師門威望事大。南北二僧,神仙中人,他藝出南僧,焉敢有辱師門? 瞧對方的神情,嶽立淵峙,看對方的眼色,深邃若誨。廖不一心中千回百轉,他挖破了心思都想不出來,想不出天底下誰有這個能耐調教出功力、心性二絕的小娃兒來?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一定會做得到呵! 他煩躁了,他浮蕩了,右掌陡地又起,像泰山之擊危卵,若老鷹之抓小雞,沒頭沒腦的直朝對方頭頂拍了下去! 霹靂之聲響自半空,呼嘯之聲起在周遭,他們彼此對上了一掌。 結果,結果是平分秋色、旗鼓相當! 廖不一站在原地。 他們二人好像是根本沒動過手一樣。 不懂武藝的人,他們當然不會用兵刃,學了武藝的人,他們就會佩刀帶劍,但一旦在功力、藝業進入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之後,他們大多又捨棄兵刃不用了。 久久又久久,一刻又一刻,不動、不動、還是靜止著不動,悶都快把人給悶死了。 這是黎明將至的步驟,這也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果然,狂飆連聲呼嘯,果然,沉雷相繼爆炸,但是,雨過天晴之後,二尊石像還是二尊石像,二棵巨松依然是二棵巨松,默默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栽在那裡。 廖不—的心中難過、慚愧,甚至於感到羞恥,憑功力,自己號稱「催魂手」,憑天賦,上天賜給他二把「芭蕉扇」。今日裡竟然連—個小娃兒也戰不下來,難道真該封起來,真該冰起來? 石子材看得目瞪口呆,他現在才徹底的明白,明白自己的確是不如人家,不如人家多多! 潘松秋心中也是連番的震動,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他又皺起眉頭,一搖一擺地走了過來。 「小娃兒,我老人家不會趁人之危,也不會使用車輪之戰,你還是將玉如意留下來,走你的路吧!」 「你們弄錯了對象,那支玉如意在我的手裡呢!」 不遠之處傳來了—陣清朗之話語,這話語乃是出在一個藍衫年輕人口中。 陽關大道,不乏往來的行旅客商,一般的行旅客商見大路上有人毆鬥相打,因事不關已,他們大致是繞了過去也就是了,正如此,誰都沒有注意會來了一個淌混水的人、攬麻煩的人! 石子材抬頭一看,他像是見到了鬼魅似的大聲喊叫了起來。 「麥小雲!」 這—聲驚叫震住了場子中每一個人,包括那個被認成了「麥小雲」的人在內。 石子材是左看看、右看看,他迷糊了,他困惑下,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根本叫人分不出誰是真正的麥小雲!廖不—與麥無名二人愉瞥了一眼,他們依舊是不稍一動對峙在官道之中,要知道二軍相對,尤其在勢均山敵之下,切記心有旁驚,以免失去了機先。一個是疑雲重重,一個是聊釋心懷,因為,終於有出面擔承劫掠玉如意之人出現在他的眼前,那個麥小雲! 潘松秋迎上那個身穿藍衫的麥小雲,他也曾經前後觀望、鑒別,心中感到十分驚訝,這兩個人果然叫人分不出誰是誰來!二人年歲相若、二人面貌相同,難道真有兩個麥小雲? 「你叫麥小雲?」 「不錯。」 「你是說玉如意在你的身上?」 「是的,不過那是以前。」 潘松秋聽了怔了一怔:「以前?怎麼說?」 「因為我已經把它送回去了。」 「送回去?送到哪裡?大內?安南?」 「都不是,是送還給它原來的主人。」 石子材一聽不由在一邊大叫了起來:「叔爺,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柄玉如意乃是來自安南,一定是他心中害怕而虛言搪塞!」 「是嗎?」潘松秋說:「麥小雲!」 「你們難道沒聽說玉如意不列於貢品之內?」 「聽說了也不能說它來自安南呀!」潘松秋說:「而且,傳說也不一定是真。」 「傳說是真。玉如意乃華夏之物,只是輾轉流落嶺南罷了!」 「謊言連篇。」石子材又叫囂著說:「叔爺,你千萬可別相信他呵!」 「唔——」潘松秋也自感到信疑參半,他說:「麥小雲,我看你還是交出來吧!」 麥小雲笑了笑說:「只要心地光明,神佛自在胸懷,老前輩,信與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間了。」 潘松秋沉吟了,猶豫了,石子材再次吼叫了。 「叔爺,別受他蠱惑呀……」 「好吧!」潘松秋無可奈何地說:「看樣子我老人家也只有動手硬逼了。」 他說動就動,頓時像一團蕃薯般地滾動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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