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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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老人家怎麼知道羊皮上所記載的文字是武功秘笈?」 「嫻姑娘的心思真是縝密、仔細啊!」麥無名微微一笑,他帶著贊許的口氣,射著欽羨的目光,繼續說:「羊皮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令人看不住的文字,看不懂的文字應該是外文。至於武學抄本嘛,乃是其中還繪有不少武術的架式人像,而中原武學,多半來自天竺,是以它該是屬於梵文無誤,屬於武功秘笈必然也是無誤。」 沈如嫻的粉面不由紅了一紅,但她並不理會,紅潤之色一顯也就褪了,只是舒暢的籲出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後來呢?」 她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後來?那裡的後來?」 麥無名反問得實在可笑,但這不能怪他,他是在拖延時間,藉故回憶和接續他母親幾次告訴他的話語。 沈如嫻也不以為意:「我是說伯父大人購進了那柄玉如意之後的情形。」 他們之間果然是更近了,更親密了,沈如婉已經將「麥前輩」改稱為「伯父大人」了。 「太湖浩瀚,煙波萬里,經常有水賊強人出沒其間,是以周圍的幾個村莊,都分別組有鄉團,他們輪流出動,保衛桑梓,因此,漁人們也都尚武若渴,武功秘笈當然也引起了很多人覬覦……」 「你說呀!」沈如嫻催促了。 麥無名停歇了一下,又繼續說:「第四日傍晚,有兩個彪形大漢,逼著撈獲玉如意的那個漁人前來,硬欲討回那已經賣斷的東西。」 麥無名又停下來了,沈如嫻正在聽得意興正濃,在這緊要關頭,哪裡容得他這般延宕,當然急追了。 「怎麼?不會沒有下文了吧?」 「鄰近漁人,彼此雖不全部認識,但多少總會有些面熟,家父卻並不認識那兩個大漢,而且,觀顏察色,看出事情絕非出自那鄰村漁人的本意,是以就給拒絕了。」 麥無名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他一臉黯然,輕歎連連。 沈如嫻顯然感到不安,她哪裡還敢再問?麥無名卻又說話了。 「就這樣,禍起蕭牆,當天夜裡,即有為數不少的人破門而入,強搶豪奪,家母懷著十月身孕,由後門潛逃而出,從此之後,玉如意失了蹤,家父也就失去了蹤跡。」 沈如嫻唏噓的說:「由於我一時好奇,引起了你的傷心往事,我實在……」 「嫻姑娘不必自遣,人生遭遇、各有不同,我鬱積日久,經此吐露,心中反覺舒暢多了。」 氣氛又再次的沉寂了下來,麥無名衡量著時光,似乎是二鼓將近,他站了起來。 「二位姑娘珍貴,我們就此分手,明天恕在下不再向你們辭行了。」 默坐一旁的沈如婉,她霍地揚起了螓首,竟然是兩眼紅腫,雨打梨花,哦!不對,是雨打海棠,梨花多半是形容年齡較大的女人。 她一臉幽怨的說:「你難道這麼就走?」 麥無名看見了對方的臉龐,聽到了對方的語聲,他不由深深的震動了。 「婉姑娘……」 沈如婉立即沉著聲音說:「我叫如婉!」 麥無名遲疑了一下,他終於改了口,不改口行嗎?人家會依? 「如婉,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沈如婉語氣依舊的又隨即接上了口說:「告訴你,我們的筵席散不了!」 麥無名聽了怔了一怔,他吐出了一口氣:「婉姑……如婉,來日方長,我們總有在江湖上相見的一天,何況……」 「何況什麼?何況彼此相交不深?何況我貌若『無鹽』?配不上你?」 沈如婉有滿肚子的委屈、滿肚子的幽怨。 沈如嫻著看她的二妹,芳心中不由連連歎息,能說什麼?她深悉個中的滋味,只有藉故向後面走去。 麥無名的心中感到萬分的不忍,不禁又坐下了來。 「如婉,我實在是有事要辦,不得不離開你們。」 他說得十分誠懇,十分真摯。 「沒人說不讓你去辦事情,也沒人說不讓你離去,只是……只是……」 沈如婉哪裡還說得下去?她抽噎起來了。 她就跟她姐姐不一樣,她姐姐含蓄、她姐姐沉穩、矜持,天大的事情,都是暗埋在心裡。而她呢?她熱情、她爽朗,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也都要把它給亮出來、說出來,這樣心裡才會痛快,這樣心裡方感舒服。 麥無名為難了、無策了,他不由搓起了雙手。 「如婉,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身為人子……」 「你以為我是聾子?剛才你與姐姐所談的話我全聽見了,我知道你有要事待辦,我知道你有父親待訪,但是,我也曾經說過,沒人留你呀!」 沈如婉眼眶中的珍珠終於滾下來了,在粉臉上,在衣襟上,猶如桌子上的紅燭,流滿了一身的淚,一盤的淚。 麥無名心中已經隱隱在痛,但還是不太瞭解沈如婉所說的意向,他要弄個清楚。 「如婉,那你的意思……」 沈如婉怨恨的就是這一點,傷心的也是這一點,她已經表示得夠明白的了,但是,這只呆頭鵝依舊傻頭傻腦、假癡假呆,一個女兒人家,還要叫她怎麼說才好呢? 唉!真是前世的冤家呀!他既然裝了傻,沈如婉就不得不下油鍋了,貝齒一咬,粉臉緋紅,她沒好氣的說:「你呀!你是木頭人——」 有時候,人還必須要挨駡。 這一罵,麥無名會意了,其實,他是一個聰明人,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只是不願這麼想,也不敢這麼想而已。 「如婉,謝謝你……」 麥無名的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驚、有喜、有甜,還包含著感激的成分在內,總之一句話,是亂七八糟就是了! 「誰要你謝,只要你不是麥小雲,第二個麥小雲我就心滿意足了。」 沈如婉的意思並無其他,指的乃是不要像麥小雲一般的一去就無音信。 「不會的,我去多則二月,少則四旬,時候一到,就是有再大的事,也必定先趕回沈家莊一趟。」 雲散了,雨停了,太陽又開始在沈如婉的臉龐露出了光芒,當然,經過雨水滋潤的花朵顯得更加的嬌豔,更加的迷人! 「只要你別讓我像姐姐那樣等就行,不然,我一定會發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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