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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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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沈霞琳叫道:「寰哥哥,你捉的白鶴真好,和黛姊姊的一樣大──」 童淑貞突然一咬牙,伸手點了霞琳穴道,抱起她的嬌身,急奔而去,片刻之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楊夢寰只待兩人背影不見,才由樹上跳了下來,仰觀星辰,逐漸稀少,心中惘然若失,不知是愛是恨,信步向前走去。 迎面山風,吹飄起他的衣袂,過度的睏倦,使他生出很濃的睡意,茫茫然走著,不知不覺間,又回到那山腹甬道口邊。 此刻,他的腦際之中,是一片混亂,莫名其妙的又進了那甬道之中,沈霞琳楚楚可憐的倩影,不時浮動在他的眼前,飢餓、睏倦和椎骨刺心的痛苦,使他的神智,亦逐漸迷亂起來,世界上的一切,對他是那樣陌生。 走完甬道,又進了石室,倒臥在那一片柔細茅草上面,呆呆地出神了一陣,便沉睡過去。 不知過去多少時間,忽然一股熱流,在全身經道穴脈之中穿行,倦意頓消,舒暢無比,鼻息間幽香淡淡,醉人如酒。 睜眼望去,只見四個白衣裸腿的小婢,環坐身側,自己已被人扶著坐了起來,一雙柔軟的手掌,抵住在自己的後心。 單看那四個白衣小婢,已知是趙小蝶趕來。 果然,他略一轉頭,耳際已響起了趙小蝶的嬌笑之聲,道:「你醒了嗎?快些自行運氣,我助你一臂之力,使你全身真氣,走完全身經脈,幾處平日運氣難以達到之處,借機把它打通。」 楊夢寰自和霞琳決絕分袂之後,他的心一直陷入極矛盾的痛苦之中,既覺自己不配和她常處一起,心裡又深深的想念著她,她的一顰一笑,溫柔婉和,無一不留下深刻難忘的印象。 他腦際一直盤旋著沈霞琳嬌稚無邪的倩影,就忽略了趙小蝶所講的話。 忽聽耳際又響起嬌脆的笑聲,道:「你聽不懂我的話嗎?為什麼不運氣呢?如果這次能把你全身穴脈打通,對你幫助很大。」 餘音未絕,楊夢寰已覺著抵在背心的手掌,突然加了力量,熱流滾滾,直傳過來,分向四肢百脈。 這情景,逼得楊夢寰不自覺一提丹田真氣,暗中運氣相應。 但覺那熱流愈來愈強,翻翻滾滾,在全身經脈之中流展,由無比舒暢,漸覺全身發熱,神智由清入渾。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忽覺「天靈穴」上被人一擊,人重清醒過來。 睜眼望去,只見趙小蝶暈紅粉臉上,微現粉白之色,眉宇間透出睏倦之容,但卻笑意盈盈的和他對面而坐,緩緩說道:「我覺著很累了,讓我閉上眼休息一陣,再和你談話,好嗎?」 楊夢寰聽微微一怔,忖道:這些事難道還要問我不成?但見對方微笑如花,滿臉誠摯之色,只好點點頭道:「為我楊夢寰,累你如此,在下心中實是難安。」 趙小蝶嫣然一笑,道:「我過去對你不好,一想起這些事心裡就很難過,現在我心裡很快樂。」說完,緩緩閉上雙目。 她任、督二脈已通,調息奇快,不過片刻工夫,那微現蒼白之色的臉色,已泛現艷紅,嬌如春花,眉宇之間,似是罩了層茫茫的煙霧,風韻綺麗,宛似晨霧裡一隻浮動在無際湖波中的白蓮,飄飄忽忽,看上去若有若無,是那樣難以捉摸,撩人綺念,楊夢寰望了一陣,不敢再看,趕忙閉上雙目。 只聽趙小蝶嬌如銀鈴的笑聲,響蕩在石室之中,說道:「我已好了,你快些睜開眼睛來,咱們談話吧?」 楊夢寰雖然依言睜開了眼睛,但他卻不敢再看對面而坐的嬌艷玉人,微微仰首望著石室,說道:「多謝趙姑娘數番相救,在下這就告辭了。」說完,起身向外走去。 趙小蝶想不到把他救醒之後,他竟然會起身欲去,不禁呆了一呆,道:「你現在要到那裡去?」 楊夢寰已走出了石室,停步回頭答道:「我要回家去看父母。然後──」話此處,倏然住口,神色黯然的長長嘆一聲,又緩步向前走去。 忽聽趙小蝶嬌脆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叫道:「楊相公,暫請留步片刻,我有話要對你說。」 楊夢寰回頭望去,只見趙小蝶緩步追了出來,眉目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鬱,慢慢地走到他身邊,問道:「你心裡還在記恨我嗎?」 忽聽嬌笑劃空傳來,一個明朗清脆的聲音,接道:「不會的,他因為心裡有事,所以,無精打采。」只聽那嬌婉中帶著堅毅的口氣,楊夢寰已知來人是誰,轉臉望去,朱若蘭已落在兩人身側。 她眉宇開朗──英風、艷光交織成高貴無比的風華,嘴角間雖然帶著笑意,但卻無法掩蓋住她那奪人氣魄的尊貴氣質,朱若蘭微微一笑,道:「什麼事使你如此煩心,懶得連姊姊都不願叫啦?是不是被你那掌門師叔逐出了門牆?」 楊夢寰聽的怔了一怔,道:「怎麼?難道你都看到了。」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沒有,不過我看得出玉靈子老前輩是位剛愎自用之人,我對你們崑崙派有幾度援手之情,他自然不會對我發作,難免要把一股怨忿之氣,盡發作在你的身上,但你並沒有什麼大過,還不致置你於死地,想來想去,只有把你逐出門牆了。」 楊夢寰聽她言來輕輕鬆鬆,不禁反問道:「這麼說來,朱姑娘是有意和我掌門師叔吵上一架,好讓他遷怒於我了?」 朱若蘭臉色微變,但一轉瞬間,又恢復歡愉神色,淡淡一笑,道:「那也不是,我和令師叔爭吵之時,本是無心,事過之後、才想到你可能被他逐出門牆,想不到竟被我不幸而猜中了。」 楊夢寰道:「被逐師門,乃武林中奇恥大辱之事,姊姊還有心取笑於我!」 朱若蘭看他神色黯然,芳心微生憐惜,微微一嘆,道:「我那裡是取笑於你,實是為你們崑崙派中慶幸,明年仲秋的英雄大會,決非以武會友的場面,天龍幫處心積慮,準備了二十年,邀請九大門派比劍,必然已想好對付九大門派人物的辦法,老實講,那應該是一場悲慘無比的浩劫,不論九大門派中人勝負如何,祇怕都難活著離開黔北,李滄瀾一代梟雄,才智武功均非常人所及,天龍幫能有今日成就,豈是偶然──」 楊夢寰聽她以一個女流之身,分析武林形勢,言來條條有理,心中又增加幾分敬佩之心。朱若蘭看他聽得十分神往,微微一笑。接道:「天龍幫五旗壇主,固然個個身負絕學,足可以和九大門派中高人相搏,李滄瀾身懷武功,尤為驚人,乾元指絕世奇技,九大門派中便無人能破──」 楊夢寰忍不住插嘴問道:「這麼說,明年的仲秋大會,九大門派中人是輸定了?」 朱若蘭道:「未來之事,誰也難以預料,不過就我眼下所知所見而論,如講單打獨鬥,九大門派中人,怕難望有人能勝過海天一叟,此人天生奇稟,神力驚人,實是千百年中難遇人才,不過據說少林,武當兩派,為對付天龍幫,也作了十幾年的準備,尤其是少林一派武學,異常精深博奧,其寺中有一部『達摩易筋經』,所載武學,精博不下《歸元秘笈》,不過,據聞上面所記載是用天竺文字寫成,非有絕世文才,難以看通,可惜數百年來少林寺僧侶未能有人解得此書文字,致使曠絕千古的一部奇書,長存在經樓之中,如果在二十年中,少林寺出了能人、能解得天竺文字,練成『達摩易筋經』上功夫,那自是又當別論了。」楊夢寰聽她侃侃而談,博及各門各派,心中更為驚奇,暗道:看她年齡,未必就比我大,怎生知道這樣多的事情。 只聽朱若蘭輕輕嘆息一聲,又道:「天龍幫中弟子遍佈大江南北,龍蛇混雜,各色各樣的人物都有,九大門派中一舉一動,都難瞞過他們的耳目,明年比劍一事,恐不只是單純的以武功判分勝負,如果天龍幫能勝九大門派中人,也還罷了,如果敗於九大門派手下,祇怕另有陰謀,我雖是推想而知,但決不會不著邊際。」說至此倏然住口,仰臉沉思了一陣,問道:「你是否尚願重返崑崙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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