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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澄因躍起急道:「不行,你們這等茫無頭緒地找,無異大海撈針,救人如救火,豈能拖延時日。如果老衲想的不錯,玉簫仙子和玄都觀主聯袂去救援楊夢寰了。」

  朱若蘭暗想澄因的話,其中頗有見地,但她一顆芳心,已盡投注在夢寰身上,要她坐待音訊,那裡能夠,沉思良久,抬頭笑道:「老前輩說的不錯,但很多事往往會出人意外,晚輩倒有一個兩全其美之策,兩位老前輩不妨守在金頂峰,等候一陽子老前輩的佳音,晚輩和琳妹妹一起去追尋他們,如果得到消息,當用靈鶴玄玉傳書,恭請赴援。旬日之內,如仍找不出一點線索,自當重返這茅舍。兩位如得一陽子老前輩傳來訊息,可留示說明去向,晚輩自當和琳妹妹趕去相助。」

  慧真子道:「這法子不錯,咱們就以旬日為期。」

  朱若蘭故作鎮靜,微微一笑,拉霞琳緩步出房,仰臉清嘯,招下靈鶴。附在沈姑娘耳邊笑道:「妹妹,你不是想騎大白鶴嗎?今天我讓你騎個夠。」

  說著話,拉霞琳躍上鶴背,但聞一聲長唳,巨鶴展翼衝霄而起。

  澄因仰臉望著那巨鶴消逝去向,呆呆出神。朱若蘭帶走了沈姑娘,留給老和尚一懷憂慮悵惘──

  慧真子看澄因兩條慈眉愁鎖,知他擔心霞琳安危,低聲勸道:「老禪師儘管放心,以我看朱若蘭對琳兒倒是一片真心惜愛。」

  澄因長長嘆息一聲,道:「但願如此就好。」

  慧真子正待答覆,瞥見童淑貞緩步而來,她看到了師父後,突然加快腳步,奔到慧真子的跟前,躬身一禮,垂手身側。

  這兩天來,慧真子和澄因都在忙著去找一陽子,根本就沒有留心過童淑貞,此刻驟然見她,忍不住問道:「貞兒,你這兩天到那裡去了?」

  童淑貞被師父問得心頭一跳,道:「弟子昨晚尚來茅舍,和沈師妹談了話後,後回到三清宮中去了。」

  她不知昨夜中,師父是否也回到三清宮去過,是以回答過幾句話後,立時現出不安神色,祇怕慧真子一開口,揭穿了她的謊言。

  慧真子雖然看出了童淑貞神色有點異常,但因她從小就在身側長大,知她生性純厚,從來不說謊言,也未放在心上,點點頭,又問道:「你掌門師伯,可在三清宮嗎?」

  童淑貞聽得師父問話,已知師父昨夜未回三清宮去,心中登時鎮靜下來,笑道:「掌門師伯現在宮中。」

  其實,慧真子也是多此一問,玉靈子自從祁連山大覺寺歸來之後,就潛心修練內功,閉居丹室,很少外出,童淑貞心中有數,是以答得理直氣壯。

  慧真子轉臉對澄因道:「老禪師請在茅舍中休息,我回三清宮去,請命掌門師兄,以便調派弟子,分訪大師兄的下落。」說完,合掌一禮,轉身而去。

  童淑貞目睹師父去遠,走到澄因身旁,合掌一禮問道:「沈師妹和那位朱姑娘那裡去啦?」

  澄因道:「她們去找你大師伯和楊夢寰去了。」

  童淑貞問道:「那要幾天工夫才能回來?」

  澄因點頭答道:「朱若蘭和你師父相約旬日為期,如果她們找不到人,十日內重返茅舍。」

  童淑貞不再多問,轉過身子,緩步入廚,生起爐火。在這兩日一夜之中,童淑貞大都陪守在陶玉的身側,她已被陶玉的俊俏迷醉了一顆芳心,暫時把師父十餘年養育深恩,拋諸腦後,忘記了崑崙派森嚴的門規,和大師兄黃志英的關顧深情,而把一縷情絲,牢牢地繫在陶玉身上。

  她閃躲過派守幽谷要隘的同門,飛越兩重絕峰,到了石室,陶玉正在靜坐調息。

  這時,他傷勢已好了大半,少陰、少陽兩脈已通,全身氣血已運轉,他已從三音神尼手繪拳譜上面,悟得了人身奇經八脈之理,是以復元極為迅速。

  童淑貞攤開美餚麵餅,笑道:「那個打傷你的青衣少年,和我沈師妹一起去尋找我大師伯去了,你儘管放心在這裡養息吧!」

  陶玉聽得一怔,道:「怎麼?那個青衣少年帶著你沈師妹一起走的?」

  童淑貞長長地嘆息一聲,道:「可惜你一片好心,卻被人誤作惡意,我師父和那位澄因大師,雖然也對你存有戒心,但並沒有一口肯定你是壞人,那位朱姑娘卻不同,她說你心地險惡──」

  陶玉冷笑一聲截住了童淑貞的話,問道:「原來那個青衣書生,是女扮男裝的?」

  童淑貞點點頭,陶玉又冷笑兩聲,道:「她說的一點不錯,我陶玉算不上什麼好人?你還是不理我的好。」說完話,接著大吃起來。

  童淑貞被頂得愣了半晌,才幽幽說道:「你怎麼老是這樣對我,我要是信她的話,也不會這樣待你了。」

  說著話,眼圈一紅,淚水順腮而下。

  陶玉抬頭一笑,仍然繼續食用餚餅。

  只是那微微一笑,似給了童淑貞很多慰藉,擦去臉上淚痕,秋波含情,望著陶玉,說道:「你慢點吃好嗎?好像別人和你搶吃似的。」

  陶玉吃畢,放下筷子,又閉上眼睛養息。

  要知陶玉本就長的俊俏、明艷,此刻,重傷初癒,在那明艷之中,微現幾分倦意,只看得童淑貞心中憐愛橫溢,不自覺移動腳步到金環二郎身側,握著他一隻手,低聲道:「你的傷勢,可覺著好了些嗎?」

  陶玉只覺一隻柔軟。滑膩的玉手,緊握著自己左掌,心中一陣激動,再難運氣行功,睜眼望著童淑貞、笑道:「我已好轉不少,大概再有兩天,就可以完全復元了。」

  童淑貞突然一聲長嘆,幽幽說道:「你的傷好了,就要離開這裡,不知那年那月,再能相見?」

  陶玉笑道:「生離死別,總是難免,有什麼好留戀的。」

  童淑貞聽得一怔,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垂下頭,默默無言。收拾了殘餚麵餅,退出石室。

  陶玉調勻真氣後,又貼壁倒立,使全身氣血逆行,一天過去,已覺著餘傷痊癒,心頭一暢,緩步出了石室。

  但見水光倒映出天上幾片紅雲,一陣陣花香撲鼻,頓使人精神一爽,想起幾日來療傷石室經過,不覺縱聲大笑起來。

  只聽陣陣回音傳來,繞山不絕,足足過了一杯熱茶工夫,他才收住笑聲,這幾日來,他為療治傷勢,逆行全身血脈,耗消本身真氣不少,狂笑過後,忽覺有些倦意,緩緩踱回石室,斜靠壁間,不自覺地熟睡過去。

  待他醒來,天色已入子夜,只覺身上蓋著一件道袍,旁邊側臥著一青色裹身緊裝的少女,星目緊閉,睡得十分香甜。

  陶玉細看那少女,正是童淑貞,半側嬌軀,微聞鼻息,粉面勻紅,香氣襲人,在瑩瑩燈光照耀之下,愈覺嬌態動人。

  陶玉看了一陣,突覺心中一陣跳動,週身血脈運轉加速,小腹間一股熱氣,由丹田直冒上來,慾念一動,立覺五內若焚,難以忍耐下去,他生性本極冷僻,只問自己好惡,從不為人多想,伸手把童淑貞抱在懷中。

  童淑貞好夢正甜,身子驟然被人一抱,立時驚醒過來,睜眼看時,自己已被陶玉橫抱懷中,不禁又羞又急,怒聲叱道:「你要幹什麼?快些把我放開──」說著用力一掙,掙脫了陶玉懷抱。

  金環二郎慾火已起,那還容童淑貞逃出手下,嘻嘻一笑,道:「妹妹,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童淑貞怒道:「早知你是這樣的人,我根本就不管你,讓你早些死去的好?」

  說完,轉身向室外狂奔。

  陶玉冷笑一聲,道:「你還能走得了嗎?」縱身一躍,如影隨形般追去,左掌「烏龍探爪」,猛向童淑貞右肩抓下。

  這時,他傷勢已好,功力全復,出手快速無倫。

  童淑貞聞得掌風近身,反手一招「橫架金梁」,擋開陶玉左手,雙腳連環飛起,猛踢過去。

  那知陶玉陡然一個轉身,讓開兩腳,直欺近身左肩一揚,斜肩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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