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驚龍(97)_臥龍生

九七

　　本來就夠悲切感人的簫聲，再混入霞琳那婉轉悲啼，交織成一片悲絕人寰的樂章，剎那間，整個山峰上，都為一種悲愴氣氛籠罩，愁雲四起。

　　突然間，簫聲頓住，一縷餘音，嬝嬝散入高空。一陽子首先清醒過來，霍然起身，抱起霞琳，只見她臉上縱橫交錯的血淚痕跡，都已凍結成冰。

　　一陽子氣聚丹田，陡然一聲大喝，只似沉雷驟發，澄因、童淑貞，都被這一聲大喝驚醒，老和尚伸手摸下臉上淚水結成的冰條，心中暗叫幾聲慚愧。

　　玉簫仙子也似乎被一陽子喝聲，由那幽怨情愁中驚醒一般，目光緩緩從澄因、童淑貞等臉上掃過，慢慢走到了玄都觀主身邊，問道：「楊夢寰回來沒有？」

　　一陽子冷然答道：「沒有。」

　　霞琳突然睜開了眼睛，抬起頭，目光盯住玉簫仙子，接道：「你要找我寰哥哥，去問黛姊姊就知道了。」

　　玉簫仙子那裡能聽得明白，呆一呆，又問道：「你寰哥哥可是叫楊夢寰嗎？黛姊姊又是什麼人呢？她住在什麼地方？」

　　霞琳正待掙扎著再答問話，一陽子卻陡然轉身一躍，到了八九尺外。

　　玉簫仙子冷笑一聲，黑衣飄動，如影隨形般追過去，玉簫一橫，攔住一陽子去路，道：「玄都觀主，你抱的這位姑娘是誰？為什麼不讓她把話說清楚就走？」

　　一陽子長眉一揚，道：「什麼人你管不著。」

　　玉簫仙子臉泛怒容，道：「我不過看在楊夢寰的份上，不願和你們崑崙三子結怨，你認為我是怕你不成。」

　　一陽子祇怕她突然出手傷了霞琳，急忙又一轉身疾躍，到了童淑貞身邊，正待把霞琳交出，玉簫仙子已隨後追到。

　　童淑貞當先出手，振腕一劍刺去。

　　玉簫仙子隨手一簫，把童淑貞寶劍蕩開，緊接著一招「笑指天南」，把童淑貞逼退三步。

　　一陽子知玉簫仙子武功奇高。下手毒辣，自己抱著霞琳、萬不能和她動手，祇得又向右側躍去。

　　玉簫仙子心中本不願和一陽子動手，只是想聽霞琳說出夢寰下落，但見一陽子一味左躍右避，不肯讓霞琳接說下去，不覺動了真火，嬌叱一聲，一招「龍形一式」，連人帶簫，猛向玄都觀主撞去。

　　這一發之勢，快速無倫，一陽子剛剛站好腳，玉簫已挾著勁風點到。

　　玄都觀主匆忙中一個「落馬回身」，讓開玉簫，飛起右腳，踢向她握簫手腕。

　　但聽玉簫仙子一聲冷笑，不避敵勢，左掌俟沉，纖纖玉指，反取一陽子右腳「太沖穴」，左手玉簫「畫龍點睛」探臂追襲，疾點「氣門穴」。

　　要知兩個武功相若，或者差別有限的人動手，手中有否兵刃，關係極大，何況一陽子還抱著一個沈霞琳，吃玉簫仙子一招，以攻迎攻的迫打，逼得仰身倒退一丈二三，饒是如此，右腳面仍是被玉簫仙子手指掃中，只覺一陣熱辣辣的生疼。

　　玉簫仙子正待再施出幾招絕學，先把一陽子制服，以便追問夢寰下落，突覺一股疾猛勁風，由背後襲到。

　　玉簫仙子久經大敵，聽風辨音已知偷襲者功力不弱，倒也不敢輕敵大意，柳腰一挫，向前躍去，疾比弩箭離弦，讓開一招偷襲，玉簫仙子「寒梅吐蕊」，仍然追襲玄都觀主。

　　這襲擊玉簫仙子的人，正是澄因大師，適才因聽她連聲追問夢寰下落，心中又動了懷疑，想在她和一陽子答問之間，聽出個所以然來，因而忘了出手攔擊。

　　那知一陽子始終避不作答，玉簫仙子急怒間連著幾招快打，一陽子兩手捧著霞琳，無法抗拒，鬧得險象環生。老和尚一看苗頭不對，再要不及時出手，縱然傷不了一陽子，也要傷到他抱著的霞琳，心頭一急，來不及再先發話警告，陡然縱身而上，一杖打去。

　　誰知玉簫仙子，竟不迎敵，疾躍避杖，仍然逼攻一陽子。

　　澄因心中更急，怒吼一聲，猛躍迫襲，鐵杖一招「潮泛南海」，直向玉簫仙子攻去。

　　玄都觀主剛纔吃了一次小虧，這次不也再冒險還攻，見玉簫仙子來勢奇猛，雙足用力一頓，向左側躍避開一丈多遠。

　　玉簫仙子正待再施追襲，澄因已連人帶禪杖一齊攻到。

　　這一次，老和尚含怒施招，威勢非同小可。杖風呼嘯，當頭罩下。

　　玉簫仙子生性本極狂傲，怎麼還能忍得下去，雙肩微一晃動，陡然側讓五尺，避開了澄因一杖劈打，嬌軀疾轉，玉簫快擬電閃，瞬息間攻出三招，分襲澄因「玄機」、「將臺」、「氣門」三大要穴。

　　老和尚吃了一驚，急退三步，禪杖橫掄「力掃五嶽」，捲起一陣狂飆攔腰橫擊。

　　玉簫仙子一聲嬌叱，左腳後退一步，仰身吸腹一讓，禪杖掠胸掃過，隨勢又一個翻轉身，踏中宮，欺身直進，右腕疾吐，玉簫電奔，一招「春雲乍展」，若打若點直攻澄因大師「丹田穴」。

　　老和尚隨著掃出杖勢一躍，向左邊飛出一丈二三尺遠，饒是他避讓夠快，仍被玉簫仙子掃中僧袍，嗤的一聲輕響，吃玉簫帶下一片僧衣。

　　這是老和尚三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羞辱，不覺激動真火，慈眉軒動，面湧怒容，一聲斷喝，施出生平絕學伏龍杖法猛攻過去。

　　但見杖影如山，狂風捲起，剎那間把玉簫仙子圈入一片杖風之中。

　　這時，一陽子已把霞琳交給了童淑貞，手橫寶劍，一側觀戰，看老和尚伏龍杖法威勢奇大，把玉簫仙子罩入了一片杖影中，似是已穩操左券，心中暗暗讚道：老和尚這伏龍杖法，果然不枉稱獨步武林絕學，比我們追魂十二劍並不遜色。

　　他心念初動，驟聞一聲清叱，玉簫仙子竟從那排山倒海般的劍影中，躍了出來，接著嬌軀凌空飛起，玉簫仙子探臂下擊，身懸半空，突演絕學，玉簫左飛右舞，瞬息間，化一團白光，當頭向澄因罩下。

　　澄因大師心頭一震，禪杖急施一招「彩雲聚頂」，舞起一團光幕，護住頭頂。

　　玉簫仙子人若飛燕，呼的一聲，從澄因頭上掠過，連人帶簫，向玄都觀主攻去。

　　一陽子看她凌空出簫；竟能收發運用自如，心中亦甚驚奇，振腕一劍，迎掃過去。

　　但聞得一聲金玉交鳴，玉簫和長劍相接，玉簫仙子就借簫劍一觸之力，嬌軀突然又升了一丈多高，在空中一連兩個翻身，嬌笑聲中，玉簫又向澄因大師背後的命門穴，直攻過去，迅如飄風，輕靈至極。

　　老和尚一個急縱，向前躍了八尺，反手一杖「巧打金鐘」，直點過去。

　　那知玉簫仙子比他更快，雙腳一觸實地，人又騰空而起，澄因禪杖點到，她已昇高了一丈五六，仰身一個「巧燕翻雲」，又到了一陽子頭上，玉簫閃電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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