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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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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來勢兇惡,認位奇準,劍勢直刺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感覺到身後,兩側,都是江堂的屬下,無法閃避,只好揮劍硬接下一劍。這一劍,用足了八成功力。手中忽感大震,顯然,那盲劍手的功力不弱。一劍硬拚,盲劍手卻借白天平劍勢震動之力,忽然間飛騰而起,升高了一丈七八,直向方陣中翻去。未容白天平多想,第三個盲劍手,又疾攻而至。這人還未近身前,就給人一種心理上的威脅。他很高大,手中的長劍,似乎也比一般的長劍寬大一些。出手的招法,也大出了用劍常規,呼的一劍,橫裡揮來,竟然是橫掃千軍的式子,把長劍當作了鐵棍、大刀使用。白天平和兩個盲劍手過招之後,已知道這些人非同小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當下一咬牙,長劍豎立,護住身子,直欺而入。 這人力大劍重,但白天平動作靈巧快速,兩劍相觸時,白天平已欺近他前胸半尺,劍勢上威力大減。被白天平一劍封開。左手如閃電一般,推了出去,擊中那大漢的前胸。那大漢身子搖動了一下,竟然停下來,未倒下去。白天平微微一怔後,突然又劈出一拳。這一拳,又擊中那大漢前胸。白天平用了更大的氣力,拳勢比第一招更加威猛。那大漢連中兩拳之後,身子突然倒了下去。雖然擊倒了敵人,白天平仍是暗暗震驚不已,第一拳,他用出了七成以上的功力,那大漢竟然能挺住不倒下去。強大的反震之力,使得白天平感覺到這大漢有著一身橫練工夫。第二拳,白天平用足了十成功力。 忽然間寒芒閃動,一個枯瘦矮小的漢子,突然一劍刺來。那漢子矮得出奇,似乎只有前面那大漢一半高矮,一劍平刺,只及白天平的小腹。白天平揮劍撥開,心中忽生警覺,暗道:看他們這些人員編組,顯然都是費過了一番心直調配,一個特別高大的漢子之後,忽然間配了這麼一個矮小的人。那矮小人劍勢快速,一上手連攻七劍。他劍勢都攻在中下盤,封避都不容易,白天平雖然沒有被鬧得手忙腳亂,但這矮子連攻了七劍,竟使白天平沒有還手的機會。 忽然間,兩側寒芒閃動,兩把長劍,分由左右攻了過來。大約這些盲人劍手,也知道遇上了勁敵,已開始群毆。這三人的個子,也配得很好,一個矮,一個適中,一個特別高。三個人,三把劍,分攻向三個方位。一個劍招盤旋,攻上白天平的頭腰,一個個子適中,專攻白天平的中盤。那矮子專攻下盤。劍劍都在白天平的小腹、雙腿之上。白天平立刻被鬧礙手忙腳亂,長劍揮轉如輪,封擋三人的劍勢。後面的盲人劍手,繞過三人,直向方陣之中衝去。 白天平心神微分,左腿中了一劍,衣褲裂開,鮮血湧出。那特高大漢,劍勢一緊,刷的一劍,泰山壓頂般,直劈下來。白天平默運真力,左手一抬,刷的一聲,封開了那大漢的長劍。右手長劍疾如閃電,穿胸刺出。這一劍快如閃電,那大漢想閃避,已自不及,長劍一閃,穿胸而過。一股鮮血,噴了出來,那高大的身軀,砰然倒摔於地。白天平一擊得手,人卻突然向後退了五步,避開了那矮子的下盤攻勢。這等高手過招。生死都繫於一發之間,任何一方稍有疏忽,都可能丟了性命。 白天平腕上的龍鳳金鐲,幫了白天平的大忙,任何人都想不到,白天平左腕竟能封擋劍勢,只要那些微之差,就給了白天平可乘之機。這些盲人劍手耳目靈敏,但眼睛都無法看到,不知白天平左手上戴有金鐲。但白天進退之間帶起的風聲,卻指示了他的位置。那矮小個子身子靈活無比,一長身,直對白天平衝了過去。白天平左手一揮,擋開了那矮小個子的劍勢,長劍斜裡劃出,一劍把那矮小個子,斬作兩段。 但這一刻工夫,整個的戰場,已然起了很大的變化,那些盲目劍手,已然分頭衝進了方陣之中,展開了一場慘烈絕倫的搏殺。白天平目光轉動,發覺那些盲劍手,攻勢銳利無比,布守在方陣中的江堂屬下,初時尚可以苦撐,默不出聲。但搏殺了一陣之後,形勢大變,慘叫呼號之聲,繼之而起。這些盲人不但劍法凌厲,而且,十分剽悍,勇往直前,劍劍落實。雖然是夜色幽暗,無法看清楚場中的詳細情形,但約略的計算,江堂的屬下,已傷亡過半。這些盲人劍手如此的厲害,倒是大出白天平的意料。但聞江堂大聲喝道:「瞎眼鷹犬,盲目爪牙,好惡毒的劍勢。」 喝聲未落,人如大鵬展翅,疾飛而下,雙袖揮展,兩道寒芒激射而出,兩個盲劍手,應聲倒了下去。 白天平大喝一聲,劍如長虹,疾射而出。目睹江堂屬下的慘重傷亡,不自覺的引起了怒火殺機,大喝一聲,施出了「乾坤一絕劍」。這一劍威勢絕倫,劍光過處,立時有兩個盲目劍手,倒摔了下去。儘管江堂和白天平威風八面,但兩個人實在太少,無法阻擋住那些盲劍手的瘋狂攻勢。江堂的屬下,紛紛倒下。激烈的搏殺中,使得白天平和江堂都體會到這群盲劍手中,確有著不少眼睛未瞎的人。 因為,他們受到了暗器的攻襲。一個盲者,可以練成第一等劍手,但決無法練成暗器的手法。因暗器一道中,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要目力過人。但奇怪的是,兩人都無法從那群搏殺的盲劍手中,分辨出哪一個是假裝瞎子。顯然,這些人,都是久經訓練,他們雖非盲者,但是已習練了盲者的舉止形態。在動手搏殺中,很難看出他們的真假。 江堂全力施為,一口氣搏殺了三個盲劍手,已然累的頭上見了汗水。但自己的屬下,卻已有一半倒摔在地上。餘下的,雖還在奮力苦戰,但顯然已無法阻止那四面撲攻而上的盲劍手。縱是江堂生性冷酷,但目睹屬下的慘重傷亡,也不禁黯然神傷。白天平忍不住了,高聲說道:「江副教主,這不是要他們迎敵搏戰,而是要他們在接受屠殺,為什麼不下令,要他們撤離此地?」 江堂道:「撤往何處,這就是我們最後的立足之地,站不穩,只有倒下去了。」 白天平嘆息一聲,手中劍勢加緊,劈倒了一個盲劍手。但聞江堂冷哼一聲,雙手疾揮,袖中彎刀交錯而出,腰斬了一個盲劍手。但江堂左胯被刺了一劍。手中彎刀飛旋如輪,攔住了四個盲劍手的攻勢,江堂緩緩說道:「白老弟,我受傷不輕,但我沒有時間療傷,也不忍再目睹追隨我多年的舊屬,受此屠殺,我要盡最後一點力量,替他們報仇。」 白天平道:「江老,再支撐片刻,我想法子去請援手。」 江堂苦笑一下,道:「等不及了,我的人已死去十之七八,我無顏再活下去,也不忍再活下去。」 白天平道:「想不到啊!這些盲劍手,竟然如此厲害。」 江堂道:「老弟,我忽然覺著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可惜,沒有機會了。」 白天平道:「江老,再多忍耐片刻,玄支下院中人,一定會接應咱們。」 江堂道:「白少兄,你退回去吧!玄支下院中人來的機會不大……」 語還未完,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五支火把,照亮了搏殺現場。二十四名玄支劍士,各舉著寒光閃閃的寶劍。火光一亮,立時,揮劍攻上,和那些盲劍手展開搏殺。二十四名玄支劍士,加上五個手舉火把的劍士,左手高舉火把,右手執著長劍自保。比起那些盲劍手的人數,誠然少了很多,但這二十四名天下第一流的劍手,卻有著無比的威力,他們兩人一組,合成了十二小組,分頭截殺。凌厲的劍招,佳妙的配合,再加上一股豪壯的氣勢,受傷不退,不畏死亡,立刻把流動屠殺的盲劍手的攻勢攔住。這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劍手,除非是他們支撐不住倒下去,除此之外,不論受了多重的傷,都不會停手休息,也聽不到一聲呻吟。 白天平和江堂,都是身履兇險,見過大陣仗的人,但卻從未見過,這麼堅強的劍士。如是一組中有一人倒下,另一個人立刻會找另一組中落單的劍士配合。他們盡量的保持兩人一組的合擊,使凌厲的劍法,因佳妙的配合,而發揮到極致。大概這是江湖上極為罕見的激烈戰鬥,連江堂也看得呆在了當場,忘記出手。不過一頓飯的工夫,玄支劍士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將那些盲劍士逼出了方陣。但聞劍風絲絲,骨斷、肉裂的聲音,傳入耳際,聽不到一聲呻吟,聽不到一聲呼喝。江堂的屬下,有了很大的傷亡,百多個人,只餘了三十多個活的,八領隊死了六個,餘下的兩個,也都受了傷,三十多個活人,能夠皮肉無損的,幾乎找不出一個。 最好的也被劃一劍,能夠輕傷再戰的人,也就不過十幾人了。衝入方陣,大肆屠殺的盲劍手,也付出了可怕的代價,在玄支劍士的全力合擊之下,也已經傷亡殆盡,近百名的盲劍手,倒下八十幾個,十之八九是死傷在玄支劍士的手中。只餘下十六個盲劍手,結合成一個劍陣,負隅頑抗,抵拒十八名玄支劍士的猛攻。六個倒下的玄支劍士不算,十八個活著的,每人也都有兩三處劍傷。 這真是一場近乎殘酷的惡戰,雙方兩百餘人,參與了這場惡鬥,一場惡戰下來,竟然十死八九。餘下的,也幾乎是全都受了傷。放眼搏殺現場,很難見一個完好無傷的人。忽然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金鐵交鳴之聲,兩名玄支劍士,以凌厲無匹的劍勢,直衝入十六個盲劍手結成的劍陣之中。鮮血飛灑中,一組衝入劍陣的玄支劍士各中了數劍。但這一陣所留下的空隙,卻給其他玄支劍士的機會,十幾支長劍,有如激射的怒瀑一般,直衝而入。一連串悶哼、慘叫,劍光下,僅餘的十六個盲劍士,全都倒了下去。身歷千百戰,殺人無數的江堂,眼看到玄支劍士的豪勇,也不禁為之一呆。 直待十六個盲劍手,全倒了下去,兩個首先衝入陣中,身中數劍的劍士,才一聲未發的倒了下去。緊接又有兩名玄支劍士,還劍入鞘,手捧長劍而坐,閉上雙目,氣絕而死。這些玄支劍士的豪氣和壯烈,不但給了人無比的感動,就是精湛的劍術,也給人一種莫可匹敵的感覺。江堂心中暗暗忖道:不論什麼樣的英雄人物,遇到這樣的劍士,也只有認命宣途了。原來,他發現了劍術、豪勇,固然是這些玄支劍士的特色,但最重要的是他們那股犧牲的精神,一旦遇上了不易克服的強敵時,他們那樣捨身造成制敵機會的勇氣,已超越了一個劍士所具有的條件。 十六個頑強盲目劍手,倒下去的代價,是四個玄支劍士的死亡,尚餘下十四名玄支劍士,也都是滿身傷痕。他們沒說一句話,也沒有對死去的同伴,表現出哀傷的樣子,只是流現出無比的崇敬之色。二十四名劍手,投入了這場搏殺之中死去了十個。活的人,伸手抱起了十具屍體,直對玄支下院中行去。江堂很想說幾句感謝的話,但他說不出口。只覺在這些劍士的大勇之前,說什麼千思萬謝之言,都是多餘的讚美。他們無悲傷,無憂苦,完完全全是一個劍士的本色。輕輕吁一口氣,江堂緩緩說道:「白少俠,你看他們如何?」 白天平道:「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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