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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舉手一揮,兩個麻衣人快步奔下樓去。伍元超冷跟旁觀,發覺了這麵團團、常掛笑容的總管,權勢似是很大。

  三個人魚貫向樓下行去。鐵成剛緩行了一步,低聲對伍元超,道:「伍兄,兄弟一上火,什麼都忘了,這好像有些不對吧!」

  伍元超道:「錯了也只好錯下去啦,咱們答應了,怎能反悔?」

  鐵成剛道:「這麼辦吧,我一個人去,你設法和黃姑娘見面。」

  伍元超搖搖頭,道:「我不能讓你一人去涉險,再說,這時刻咱們已經是箭上了弦,不得不發。」

  鐵成剛尷尬一笑,道:「兄弟做事,每一件事都是事後才覺出不對。」

  伍元超笑一笑,道:「走吧!鐵兄,我也很想到武家堡去見識一下。」

  談話之間,已然行到了聚英樓外。三個大漢,各帶著一匹馬,早已恭候在大門外面。兩個像弔客一樣的麻衣人,卻已經走的不知去向。青衫人回頭一抱拳,笑道:「兩位,武家堡還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路,請上馬吧!」

  伍元超忽然間,感覺到這青衫人陰險的很,那臉上的笑容,比起那兩個弔客般的怪人,更為難看。

  鐵成剛也感覺出,那青衫人笑的很陰險,忍不住又上了火,冷哼一聲,道:「咱們不是交朋友,你閣下笑的太假了。」

  張總管道:「哪裡,哪裡,兄弟笑慣了,一向是不笑不說話的啊!」

  對答之間,三人已同時躍上馬背。張總管一提韁,健馬當先向前奔去。伍元超、鐵成剛放轡急追。十餘里的行程,不過是片刻工夫。這是一座很大的城堡,那店小二說的不錯,一道三丈多高的城牆,兩丈多寬的護城河中,綠波蕩漾,看情形,那積水至少也有一丈多深。城門口處,早已放下了弔橋。張總管縱馬上橋,直入城堡。大約是鐵成剛的話太難聽,這一次,張總管沒有再回頭招呼。鐵成剛一提韁繩,和伍元超並肩而行,一面低聲說道:「伍兄,進入堡中之後,不能進滴水滴酒,免得中人暗算。」

  伍元超微微一笑,道:「多謝指教。」

  行過堡門時,伍元超回顧了堡門一眼。那是兩扇厚過一尺五寸的木門,外面又釘上了逾寸的鐵板,當真是堅固無比。三個身著勁裝的精壯漢子,背插厚背薄刃的鬼頭刀,一排而立。張總管翻身下馬,笑了一笑,道:「到了,兩位請下馬吧!」

  伍元超躍下馬背,回顧了一眼,不禁為之一呆。敢情所謂武家堡,並非是武姓聚居的一座城堡,整個的武家堡,竟是一座奇大的宅院。張總管笑一笑,道:「伍兄看什麼?」

  伍元超道:「這武家堡中,住有幾戶人家?」

  張總管道:「簡明點說,整個武家堡,就是敝東主一家人,其他的都是堡了長工,和一部分武林道上的朋友。不過,敝東主為人寬厚,准予堡丁、長工成家。」

  伍元超恢復了平靜,道:「很大的規模,怕不有近千的堡丁、長工?」

  張總管笑道:「敝東主家大、業大、財雄、地廣,非有這多人,不能照顧過來。」

  伍元超道:「這樣,今天咱們大開眼界了。」

  張總管又笑笑,接道:「在武家堡做了個堡丁,一個月有十兩銀子好賺,就是長工們,也可衣暖、食飽,省一點,一個月也可存它三兩二兩的銀子,比起在別處打工,划算多了。」

  伍元超道:「很大的手筆,但不知你張大總管,月俸若干?」

  張總管道:「不多,不多,兄弟不過月支紋銀三百兩。」

  兩人邊走邊談,不覺間,又穿過了廣大的前院,到了二門前面。伍元超登上七層石級,道:「張總管,我們是否能立刻晉謁堡主?」

  張總管道:「這個很難說了,不過,張某人盡量想辦法。」

  伍元超道:「不論能不能見到貴堡主,我們天黑之前,定要離開此地。」

  張總管哈哈一笑,道:「忙什麼,敝堡主待客的居室,強過客棧中甚多,而且,敝堡主性近風雅,佈置一座花園,移了甚多的奇花異草,養了一班歌姬,兩位屈留幾日,也不會有寂寞之感。」

  伍元超道:「盛情心領,可惜在下和鐵兄,還有要事,不能多留。」

  談話之間,到了客廳門前。伍元超目光轉處,見幾條青石鋪成的小路,蜿蜒伸展,分向兩側通去。但兩側的景物,卻被一堵高大的圍牆擋住了,每一條青石小徑,似乎都通向一座跨院。張總管肅客抱拳,把兩入讓入廳中,笑道:「兩位隨便坐,這是兄弟接待嘉賓的前廳。」

  這是一座雙梁四柱的大廳,擺了一十六張紅木太師椅,一色的白緞坐墊,白綾幔壁,白氈鋪地。兩個頭梳雙辮、粉紅衣裙的女婢,雙手托著一個木盤,一盤中放了三杯香茗,一盤中放了切好的甜瓜水梨,分送在面前的木案上,悄然退下。張總管端起茶杯,笑道:「兩位,喝口茶。」

  鐵成剛搖搖頭,道:「我們不渴。」

  張總管也不勉強,自行喝了一口,道:「兄弟已吩咐廚下,準備酒宴,等會兒還得多喝幾盅,順便觀賞敝堡中的歌姬如何?」

  鐵成剛道:「咱們來此,不是為喝酒玩樂,張總管最好去通稟一聲,貴堡主幾時能和我們見面。」

  張總管笑道:「好吧,兩位這等性急,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位請稍坐片刻,兄弟去替你們請命。」

  站起身子,步出大廳。

  伍元超目光一轉,只見兩個紅衣女婢,站在五尺外,肅立候命。兩個女婢,都長的很清秀,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伍元超目光一動,左面女婢已快步行了過來,欠身說道:「爺,有事吩咐?」

  行動快而不急,舉止彬彬有禮,顯然是受過很嚴格的訓練。伍元超嗯了一聲,道:「姑娘怎麼稱呼?」

  紅衣女婢應道:「小婢玉蘭。」說完又欠身一禮。伍元超笑道:「你不用多禮了,我們不是貴堡的賓客。」

  玉蘭嫣然一笑,道:「小婢奉命待客,進入這廳中的人,小婢們都要侍奉。」

  伍元超道:「咱們隨便談談如何?」

  玉蘭道:「我們丫頭,只有聽命行事的份,怎敢和大爺談笑。」

  伍元超道:「看來,這武家堡的規矩很大。」

  玉蘭道:「婢子學的都是奉茶獻酒,此外,知曉不多。」

  鐵成剛道:「姑娘好緊的口風。」

  玉蘭道:「大爺你說笑了,小丫頭,不懂事的地方還得兩位多事擔待。」

  鐵成剛道:「伍兄,看來這丫頭比那張總管更難應付。」

  玉蘭一笑,垂下頭,不再接言。

  伍元超神情肅然地道:「鐵兄,咱們低估了武家堡了!」

  鐵成剛看伍元超那等肅然的神色,低聲說道:「伍兄,就算這武家堡是個龍潭虎穴吧!咱們也不能含糊他們。」

  伍元超談淡地笑一笑,道:「鐵兄,兄弟不是害怕,而是覺著咱們上了人家的當。」

  鐵成剛道:「上了什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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