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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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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雲大師笑說道:「天台散人墨道兄,一生嗜劍,他在劍術上的成就,我想,也足以傲誇當世。三十年前,他曾以和令師劍帝,論劍東嶽,兩人比劍比了三日夜,竟是未分勝負之局,直到令師用出七煞劍招,老道士才棄劍服輸……」 蕭寒月轉對墨非子一抱拳,道:「晚輩從師不久,劍術上的修養有感不足,日後,仍是還望老前輩多多指點。」 墨非子道:「七煞劍招,是天下劍術之最,你學會了七煞劍招,再無可學的劍法了。」 蕭寒月心中忖道:我對劍法,瞭解不多,如若我已經學全了七煞劍招,恐怕也就睼只會這七招劍法了! 墨非子道:「大師,你真像已然暴露,恐怕他們真會對金山寺中弟子,展開報復,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閑雲大師道:「老衲一直擔心會把江湖上的恩怨,牽入金山寺清淨的佛門之地,所以忍耐數十年,不問江湖是非,而且有你墨道兄威震江南,也很少有巨惡、大凶橫行無忌。想不到數十年養氣修身,仍難免墜劫紅塵,惹上了這身麻煩。」 墨非子道:「怎麼?你連一點準備都沒有麼?」 閑雲大師道:「老衲在暗中訓練了八名弟子,維護寺中安全,但金山寺一百多位僧眾,大都不會武功……」 墨非子道:「如今你已顯露了真像,準備作何打算呢?」 閑雲大師道:「咱們先回金山寺吧!老衲準備說明真相,由他們自作決定,如有避難離去者,老衲盡量替他們安排。」 蕭寒月道:「金山寺是天下名剎之一,他們如若有所記恨,也只是大師一人,總不至於對那些無辜僧群,也施展報復手段吧?」 墨非子道:「就貧道所知,他們的報復手段,一向十分激烈殘酷,武林道上,有三個門戶,突然間一夜星散,除了幾個武功特別高強者失蹤之外,餘下的竟未留下一個活口,縱是婦人孺子,也難倖免……」 蕭寒月道:「那些失蹤的高手呢?」 「三年之間,一連發生了八卦門、南太極,兩個門戶的失蹤事件,才引起了貧道的注意,暗中偵察了兩年之久,才發現了這個威脅武林的大秘密。貧道震駭之下,跑來金山寺,就教閒大師也想不到,竟把他也拖入了這場是非之中。」 閑雲大師道:「道兄說出了這一些隱密,老衲也是大為吃驚,覺著此事重大,老衲如若再坐視不理,那就未免愧對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但老衲亦覺得,這等重大的事,恐怕非我們兩個人所能夠擔當,如若能找到劍帝出面,或可挽回這場大劫。」 墨非子接道:「貧僧亦曾夜入趙府,發覺了蕭公子的劍法精奇,頗似劍帝的七煞劍招,即匆匆趕回京口,和閑雲大師相商,決定邀請蕭公子,到江中賞月清談,既可避敵耳目,又可暢所欲言,想不到仍然被他們追了來。」 蕭寒月道:「道長,晚進在金陵之時,借重官府之力,和這批人交過幾次手,後因苦主趙幽蘭留書離去,以致師出無名,但晚進卻一直認為趙姑娘可能是被他們脅迫而去,決心追查。晚進故行京口是準備再悄然繞回金陵,想不到,敵人耳目靈敏,晚進的行蹤,似乎是一直在他們監視之下。」 墨非子道:「貧道也想不到他們來得如此一個快法!」 常九輕輕咳了一聲,道:「道長,究竟發現了甚麼?不知可否詳述經過?」 墨非子點點頭,道:「貧道追查兩大門戶的滅門慘事,在鐘山一處狹谷之內,發現了一處慘絕人寰的換面易形所在。」 蕭寒月呆了一呆,道:「換面易形所在,是一處甚麼樣的地方?」 墨非子道:「那只是一個狹谷,裏面建有不少石屋,十幾位醫術精湛的外科大夫,在那裏做著換面易形的工作。他們把一個極受敬重的江湖高手,換成了一副無惡不作的大盜面孔,雖然這個人心中明白,但卻無法向人解說得清楚,只好聽任他們的號令行事了。」 蕭寒月呆了一呆,道:「道長,你是說,一個人的臉孔、五官,都可任意改變?」 墨非子點點頭,道:「不錯,他們可以藉藥物、手術改變了你的外形,是貨真價實的行動,而不是戴一張人皮面具改變自己,隨時可以復原,那是一生都無法改變的形貌,令人心碎,悲痛一生。」 蕭寒月道:「這麼說來,我們遇上的人都可能是他們改成的……這的確是太可怕了。」 墨非子道:「貧道親眼看到他們動手術,把八卦門的第十七代掌門人,改變成一個下五門的採花淫賊……」 蕭寒月道:「慢來,慢來,他們把八卦門第十七代掌門人改變成一個採花淫賊,那是必須要有一個採花淫賊了?」 墨非子道:「對!戲花蜂米亮,竟變成八卦門的掌門人,其可怕處,都是經過了手術之後改變形貌,好人變成了壞人,壞人變成了了好人,真真假假,就叫人有些難分善惡了。」 蕭寒月沉吟了一陣,道:「如果確有這麼一個地方,那就不能讓他們發展下去,應該早些把他們消滅了,免得他們繼續為害。」 閑雲大師點點頭,道:「老衲回到寺中,稍作安排一下,咱同往鐘山一行……」 *** 金山寺一百多位僧侶,一夜間散去了十之七八,留下的,除了閑雲大訓練的八大弟子之外,只有不到二十個老邁的僧侶,他們幼年出家,一直住在金山寺中,大半生未離開過山門一步,縱然面臨生死的抉擇,也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來了。 世上很多事,是那麼無可奈何,縱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的僧侶們,也是如此。 蕭寒月回到客棧,面對著朱盈盈,愁緒萬千,想到日後行程的凶險,以朱姑娘的身份,實在不宜同行冒險。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甚麼措詞,才能說服朱盈盈暫回王府中去。 常九雖明白蕭寒月的心事,但他卻知道很難說服朱姑娘回到王府去,只好明白裝作不明白,閉口不言。 朱盈盈看著蕭寒月愁眉苦臉,忍不住說道:「蕭大哥,有甚麼心事麼?為甚麼這樣的悶悶不樂?」 蕭寒月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正在擔心的是……」 「擔心?擔甚麼心?是不是掛念趙姑娘的安危?」 「不是趙姑娘,是你!」 「我……」朱盈盈嫣然一笑,無限溫柔的說道:「你這樣關心我,我聽得好開心,不過,我一直在你身邊,就算遇了了甚麼危險,你也會幫助我,對嗎?」 蕭寒月道:「話雖不錯,可是我擔心一下子照顧不到,使你受到傷害。」 朱盈盈眨動了一下大眼睛,看著蕭寒月,卻未多問。她雖然不解世道險惡,但卻絕對聰明,已從蕭寒月口氣中聽出苗頭不對。 蕭寒月原本想誘她開口,再行設法勸她離去,但朱姑娘不講,蕭寒月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道:「盈盈,我不願你涉險,所以,最好,你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朱盈盈接道:「蕭大哥,你說,那裏安全呢?」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當然是先回到王府最好……」 朱盈盈黯然說道:「這不太可能的,我沒面子再回王府,除了王府,你告訴我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就住在那裏等你。」 她回答得很婉轉,但卻使得蕭寒月有著無法回答的感覺,他孑然一身,隻劍飄零,識人不多,也沒有可靠的朋友,呆了一陣,說道:「就算不願回王府去,你自己看那裏最為適合呢?」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真的要聽我的意見?」 「當然,你識人眾多,想必也有安全的地方。」 朱盈盈道:「跟在你的身側最安全……」 蕭寒月道:「唉!盈盈,我……」 朱盈盈道:「不要為我擔憂,也不要為我嘆息。我決心離開王府時,就打定了主意,要跟你江湖飄零。這些日子來,我覺得很快樂,平民生涯,自由自在。你一定逼我離開,不管我住在那裏,都不會覺得安全,也不會覺得快樂。蕭大哥,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我的心麼?」 「我……知道……」 「知道了,就不要攆我離開你,近日中,我除了苦練『銀月飛霜』之外,也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對你有些幫助,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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