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飛花逐月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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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嵐搖搖頭,道:「你不用捧我,三十年安逸的生活,武功和思維力都有些退化了,侯玄那一刀,如當頭棒喝,使我在陶醉的夢中覺醒,靈台清明了不少。」 「張兄,應天府轄下冠蓋雲集,公卿眾多,敝上知府大人,雖然是從二品京兆……」王守義把握住機會說:「辦起事來,也恐怕力難從心,必得七王爺大力支持才行。」 張嵐點點頭道:「七王爺會全力支持,不過,這件案子,不是大隊軍兵可以奏功……」 打鐵趁熱,王守義接了一句,道:「張兄的意思是……」 張嵐是何等老練的人物,傲氣消退之後,判事明朗得很,如何會聽不出王守義弦外之音,笑一笑,道:「王兄用不著套我,這件事我已經決心投入,不查個水落石出,決不罷手,他們能聘請江湖凶人插手,老夫也可以邀約武林朋友助拳……」 「是是是,守義和應天府中的捕快,都聽從張兄的調度。」 張嵐點頭一笑,望一望蕭寒月,道:「有蕭兄弟這等高手幫忙,相信足可以和他們抗衡,問題是趙姑娘的安全,倒要特別小心一些才好。」 「請不用替我擔心……」趙幽蘭微笑如花的接道:「我稍通藥理,藥物可以治病,也也可以防身,我會在住的地方,佈下一道天羅地網。」 張嵐笑一笑,道:「那就好,你能自保,我們就可以放開手,追查下去了。」 王守義道:「幽蘭姑娘配製的藥物,能夠在瞬息之間,迷倒了鬼刀侯玄那等人物,使他沒有下手的機會,大概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等迷藥了!」 趙幽蘭一笑帶過,避不作答。 蕭寒月突然開口道:「他們派來了侯玄潛入趙姑娘赴約的馬車上,顯然是想擄走趙姑娘,卻又派人穿著與趙姑娘相同的衣服,魚目混珠,到秦淮河畔赴約,用心何在?」 王守義道:「大概是想測看一下,我們的部置,是不是很嚴密?」 張嵐道:「最重要的,還是想摸清楚我們的實力。」 蕭寒月道:「不知道荷花姊妹,是他們的人,還是只受他們的利用?」 王守義道:「這個問題容易解決,我要張傑、羅鑣把她們兩姊妹帶來問問。」 蕭寒月接道:「不好,他們兩姊妹如只是受人利用,對方不會留下線索,抓她們未必能問出甚麼來,說不定會害了她們兩條命。」 張嵐道:「對!當心對方殺人滅口。」 王守義點點頭,道:「蕭兄弟說的甚對,但總不能放棄這條線索……」 蕭寒月道:「明訊不如暗查。」 王守義道:「好!我立刻派人通知張傑、羅鑣撤回來。」 張嵐目光一掠趙幽蘭,道:「趙姑娘,叫人準備一點酒菜,我們邊吃邊談,研商一個對敵的辦法出來……」 趙幽蘭點點頭。 *** 趙百年生活上很舒適,美酒佳餚之外,還有文雀、武鳳兩朵解語花常伴身側,她們美麗健談,善解人意,而且胸羅很博,對趙百年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 但趙百年卻是過得很痛苦,他不知道住的是甚麼地方。室中光線柔和,但完全是人工佈設而成,上不見天日,下不見寸草。文雀、武鳳雖然可人,但也有一定原則,那就是不准趙百年離開居處,趙大夫整個活動地方,只是臥室、客廳,不過是方圓數丈之地。 這是囚禁。除了吃飯、睡覺,完全無事可做。 這時,他正小睡醒來,文雀已端起一盤水菓,站在床側,笑道:「趙大夫,已睡醒了麼?吃點水菓吧!」 趙百年冷冷看了文雀一眼,翻身下床,走入小廳,在一張錦墩上坐了下來。 娉娉婷婷的行過來,文雀臉上帶著嬌柔的微笑,道:「大夫,是不是今天的心情不好?可要婢子高歌一曲,以解你心中的煩惱?」 望著文雀那嬌艷容色,如花微笑,趙百年強壓下心頭煩躁,長長的吁一口氣,道:「你的歌喉很好,可是,我聽的太多了。」 文雀道:「是。要不要召武鳳來,為大夫輕舞一番……」 「不用了……」趙百年冷冷的說道:「我只想知道,為甚麼要把我囚禁在這裏,此地雖不見日月星辰,估算一下,大概總有百日之久了吧?」 文雀點點頭,道:「大夫,這裏有甚麼不好呢?」 趙百年深注文雀,緩緩說道:「你是指你和武鳳……」 文雀接道:「小妾和武鳳,奉命侍奉大夫,務求周全,使大夫能忘去煩惱……」 趙百年輕輕嘆息一聲,道:「不錯,你和武鳳都是人間殊色,但只可惜,我不是那種貪戀美色的人。」 文雀雙目中忽現淚光,低聲說道:「趙先生真是正人君子,妾和武鳳,短裙薄衫,周旋身側,百日相處,耳鬢廝磨,先生能不及於亂。妾身內心之中,對先生敬重得很。」 「噢……」趙百年臉上泛現一抹笑容,道:「文雀,我知道,你是上有所命,身不由己,貴主人把我囚禁於此,供應美食、佳釀,又選了你們這種絕世容色,腹有才華的美女陪我,顯然是沒有加害之意了。」 文雀沉吟了一陣,道:「是!趙大夫是我們主人的貴賓。」 趙百年道:「我想見見貴主人,和他當面談談,總可以吧?」 文雀道:「趙先生,你已經等了百日之久,何必急在一時,請再稍候幾日,主人已有示諭傳下,他近來事務繁忙一些,一有空暇,就會前來拜見先生。」 「究竟還要等多久的時間?」 「這個,妾身無法回答,我想應該是不會太久了。」 趙百年沉吟不語。 文雀輕輕的嘆息一聲,道:「大夫,妾身有幾句不知輕重的說話,說出來,希望先生不要見怪才好啊!」 趙百年望著文雀,心中忖思:這丫頭年紀水大,但對事務的瞭解,卻是大大的超過了她的年齡,其聰明才智,絕不在愛女幽蘭之下。天賦固佳,但後天的培養,亦是大為重要,沒有十年八年的時間也無法培養出她這種博學多才、能歌善舞的本領,智以學識為本,慧以天賦作基,文雀智慧雙全,豈可輕視。心中念轉,微笑頷首,道:「文雀姑娘,有話儘管請說,百年洗耳恭聽。」 文雀把目光投向遠方,道:「大夫言重了,妾身想請教先生的是,以你的絕世醫學,是不是真能使一個人長生不老?」 文雀的問話雖然仍在意料之中,但一旦證實,趙百年仍然不禁為之一呆,道:「甚麼人想長生不老呢?」 「大夫胸藏錦繡,難道還要賤妾直言?」 趙百年嘆息一聲,道:「文雀姑娘,仙道學說,雖見典籍,但舉證空泛,難予採信。」 「大夫,請就醫學上探求結論。」 趙百年道:「良藥可醫病,或可續命數載,如於求長生不死,縱然是華佗重生,扁鵲還魂,也無法配製此藥物。」 文雀呆了一呆,垂首不語。 趙百年久不聞回答之聲,忍不住轉頭看去,只見文雀微垂螓首,雙眉緊鎖,似是正在思索著一件大事,心中甚感奇怪,低聲道:「文雀姑娘,百年說的句句是真實之言。」 文雀輕輕的吁一口氣,緩緩抬頭,道:「大夫,千古艱難是何事?」 趙百年呆了一呆,道:「唯一死……」 文雀低聲接道:「讀萬卷書,濟世之用,且莫為書所愚。」 這幾句話含糊籠統,但卻是似有所指,趙百年竟有些不明所以,呆了一呆,道:「姑娘,恕百年愚昧……」 文雀低聲接道:「大夫,圖窮匕現,事急從權,賤妾言盡於此,請先生三思……」 這就點鐵成金,意在言中了。趙百年把前後的意思一連貫,立刻明白,是要他從權自保,據實而言,就會丟掉性命,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起身一揖;道:「多謝指教!」 文雀嫣然一笑,道:「大夫人品可敬,賤妾只是稍盡棉力,但應對之處,還要請大夫深思熟慮,衡情度勢。」 「是是是,百年自會小心應付。」 文雀道:「大夫請坐,一切如昔,冷傲自負,反使人莫測高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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