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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〇


  那中年文士又自哈哈大笑道:「羅雁秋,以你的功力招術,本可和駝子打個平手,但兵刃上卻大大吃虧,你若再這樣鬥下去,不出百合,你便定要被他綁住,除非……」

  他語聲突地一頓,但羅雁秋冰雪聰明,立刻便想出打破眼前不利情勢之計,大喝一聲道:「在下即刻要施展禦劍之術,你倒是要小心接著了!」

  手中白霜劍一抖,但在場之人齊地一怔,須知禦劍之術,乃是武林中失傳的絕學,一個個俱想看那禦劍之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錦衣駝背老人更是暗自一驚,手中絲帶也跟著一緩,收了回來。

  就在他這一緩之間,羅雁秋的白霜劍已如閃電般削出,連肩帶臂,向吳駝子斜劈而至!

  倉促之間,吳駝子連忙閃身後退,盡失先機,陷入被動之中,羅雁秋將內力盡都貫注劍身,白霜劍揮動之間,發出絲絲逼人的劍氣,端的甚是驚人!

  吳駝子閃身一退之後,突地大喝一聲道:「什麼禦劍之術,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身形轉處,手掌輕輕一抖,那條輕柔的絲帶,竟被抖得筆直,宛如一根鐵條,尾端不住顫動間,斜斜點向羅雁秋「肩井」、「鎖喉」、「四白」、「腮根」四處大穴!

  那中年文士哈哈大笑道:「吳二弟,你真以為那便是禦劍之術嗎?其實他只是騙你,以挽回失去的先機,哈哈!連老夫也上他之當了!」

  黑衣老人也是哈哈大笑,太史瀟湘的眉梢眼角間,也現出無法掩飾的欣喜。

  忽聽羅雁秋輕叱一聲,白霜劍亂雨般撤出,絲絲銳嘯間,連點吳駝子胸前四大要穴,他此番竟將白霜劍作為判官筆的招式使出。

  轉瞬之間,兩人交手已過百招,依然是個不分勝敗之局,羅雁秋雖搶回主動,但卻仍然無法占得優勢,而吳駝子一根絲帶,雖是變幻莫測,若想將羅雁秋捆住,也非易事。那中年文士一旁看得時而頷首微笑,忽又搖頭歎息,終於沉聲說道:「吳二弟,限你三百招以內,將此子擒來太虛宮!」說完之後,輕煙般地飛掠而去!

  在那中年文士的身形消失以後,卻在一叢修竹之內,閃電般奔出一條身著紅衣的人影,人影未到,已自發出一聲喝叱,說道:「將他擒住,何需三百招,只要三招便可以了!」

  羅雁秋聞聲閃目一看,只見那人正是趙紫燕的母親,不由冷笑一聲道:「你不妨攻出三招試試!」

  紅衣婦人雙眉一揚,大怒說道:「試試就試試!」

  她早將天蠶索取出,飛虹般貼地拋了出去,直奔羅雁秋雙足。

  羅雁秋閃身一滾,眼看讓過,卻見絲帶一折,自卷而圍,竟將他雙足足踝圍起,他大驚之下,雙足一分一蹬,仰臥著的身形,突然貼地倒縱七尺,一躍站起,沉聲說道:「這是第一招!」

  紅衣婦人明亮的眸子一瞪,大聲向吳駝子說道:「死駝子!誰叫你停手的?」

  原來吳駝子見那紅衣婦人上來,便自動停手不攻。

  吳駝子苦笑一聲道:「大妹,難道還要我們倆人合打一個?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紅衣婦人又大聲說道:「什麼好不好意思,捉住他再說,我還有話要問他呢!」

  天蠶索一抖如同蛛網一般,向羅雁秋頭頂罩去。

  羅雁秋向旁邊一閃,卻見吳駝子的絲帶又橫掃而至,再要躲閃已無及,只聽噗通一聲,便被摔倒地上,胸前緊緊地捆著一條繩索。

  紅衣婦人「哈哈」一笑,說道:「怎樣?不出三招是不是?」

  羅雁秋大怒說道:「倆人聯手,可算得什麼本事!」

  吳駝子手中絲帶一帶,羅雁秋便又站了起來,他赧顏一笑道:「我駝子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大妹你有話,就快點問吧!」

  紅衣婦人眼波一掃始終靜立一旁的太史瀟湘,張了張口,竟然未曾說出。

  想不到這個似乎對任何人俱不在乎的婦人,竟然對太史瀟湘有些顧忌。

  太史瀟湘突地微微一笑,說道:「姑姑,難道你還有不好意思的事?你再不問他,只怕便無機會了!」

  紅衣婦人臉上頓時一紅,突地大聲說道:「羅雁秋!你究竟喜不喜歡我的女兒?你且莫要三心二意的!」

  羅雁秋暗自忖道:「這樣的話,當著這多麼多人,居然也能開口說出,對她來說,當真是天下之間,再無不好意思的事了。」

  遂冷笑一聲,說道:「這還用問嗎?難道你不覺得多餘?」

  紅衣婦人微微一怔,突地大喜說道:「乖孩子,你這麼一說,為娘的便放心了,你可知道燕兒對你多麼著迷?你可知道作父母的是多麼關心兒女?從今以後,你便是為娘的女婿,為娘的也便有半子之靠!」

  她開口「乖孩子」,閉口「為娘」,聽得在場之人,俱都怔住,羅雁秋暗自笑道:「好個少心無肝的女子,無怪連晚輩們也瞧她不起了!」

  紅衣婦人微微一頓,忽又黯然一歎道:「只因你這孩子長得太英俊了,是以很多女子都想打你的主意,是以為娘的還在懷疑……懷疑……」

  太史瀟湘突地咯咯一笑道:「姑姑,你懷疑我也在打他的主意是不是?哈哈!那你倒是大錯特錯了!你可知道自始至終,我都在促成他和燕表妹的婚事,至於在船上那一般時間,我也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他用情專不專一而已!你只管放心,我永遠不會喜歡他的,你且莫忘了,我自己本就是個具有男子性格的女子,何況……何況我也不會喜歡上一個到處留情之人,你說是不是?」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說到後來,竟連聲音也變了,聽得在場之人,心口上如遭錘擊!

  眾人還在驚怔之間,太史瀟湘已大笑著如飛而去!笑聲縈回在空寂的谷中,越發令人聽來心悸!

  黑衣老人突地長歎一聲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這位小兄弟難道……難道真是到處留情的風流種子?」

  紅衣婦人呆呆地望著飛奔而去的太史瀟湘,直到她的身形消失在幾叢修竹之後。

  她目光一轉,突地大喝一聲道:「臭駝子!你……你怎麼還不將秋兒放開?」

  吳駝子歉然一笑,一抖手,那緊緊捆在羅雁秋身上的絲帶便已滑落下來。

  羅雁秋聽了太史瀟湘一段話之後,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也不知她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心中只顧默想,竟連紅衣婦人說的那段話也忘記了,此時又聽她叫自己秋兒,不由冷笑一聲,說道:「你且莫亂拉關係,咱們無親無故,你最好叫在下羅雁秋好了,這『秋兒』兩字,卻非是任何人可以呼叫的!」

  紅衣婦人臉色陡地一變,大怒說道:「你!你……老娘剛剛放開你,你立刻變卦了,看來當真不是個好東西!」

  她一抖手中天蠶索,大聲又道:「你且莫忘了,老娘仍然可以捉住你!」

  羅雁秋身形一躍,右手疾探而出,抓住那仍在發怔的黑衣婦人柳四婆的右腕,沉聲說道:「快帶我去找你們主人去!」

  羅雁秋緊緊跟隨在柳四婆之後,踏著如茵的草地,穿過芳香四溢的花叢,直奔正東方行去。

  走到山谷盡頭,只見一片松林阻路,每株松樹,俱有數人合抱粗細,高約數丈,聳插天際!

  柳四婆停住腳步,指著那黑壓壓的樹林說道:「太虛宮便在樹林之上,躍上樹頂,自會看到。」說完,嗖的一聲直撥而起,飛燕般飄上樹頂。

  羅雁秋緊隨而上,閃目看去,不禁怔住!

  原來在眼前十丈外的樹頂上,竟然建造了一座樓閣,隱現在縹緲的霧靄之中,遠遠看去,當真有如置身太虛幻境。

  他略一打量,便展開上乘輕功,直奔過去,走到近前,方看清那是一座精緻玲瓏,黃金為頂,白玉為階的小小樓閣,閣前一匾,紅底金字,上書鬥大三字「太虛宮」,兩扇鮮紅色的大門,緊緊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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