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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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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雁秋略一猶豫,道:「這生死兇險之事,決不放在我心上,假如真以上賓之禮待我,那可使我大生為難之感。」 杜月娟輕輕一拉雁秋右手,無限溫柔地說道:「走吧!你如真要反抗,不但於事無補,只怕真的要造成大錯,而且還將連累於我。」 羅雁秋微微一歎,道:「好!不過,我如受到什麼淩辱之時,可別怪我要拔劍出手了。」 杜月娟笑道:「真有這等事情,我決心保護你就是。」 她理理鬢邊散垂的秀髮,接道:「我師兄雖然是天生霸才,神威懾人,約束屬下嚴苛,但對待我卻是十分仁慈,你儘管放心地跟我走吧!決不會使你受一點委屈。」 羅雁秋道:「我倒不是怕你師兄,他雖是貴派的掌門之尊,但對我羅雁秋卻是毫無威風可言。」 杜月娟笑道:「你是賓客身份,我師兄自然不會對你有什麼失禮之處。」 羅雁秋沉吟道:「好吧!我就去見他一面,看看你那位名滿江湖的師兄,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物。」轉身直向大廳走去。 袁廣傑、許香萼目睹羅雁秋由杜月娟閨房中走了出來,臉上毫無表情,似是這件事早在兩人預料之中一般,既無驚愕之色,亦無憤怒之情。 杜月娟緊隨羅雁秋身後,出了閨房,笑道:「兩位既是奉了師祖之命而來,杜月娟焉敢不遵掌門令諭,現下我立時隨兩位去見掌門師兄。」 袁廣傑一笑起身,接道:「夫人肯這般委屈自己,實叫在下欽佩。」轉身向廳外走去。 許香萼目光如電,冷冷地投給了雁秋一瞥,相隨袁廣傑身後而去。 杜月娟讓羅雁秋跟在兩人後面,自己卻走在最後。 這十二連環峰的內三堂,戒備更是森嚴,但見山道兩邊,連續突起著密封的石碉,不知裡面藏的什麼東西。 左行約四五裡山路,形勢突然一變,寬闊的石道,到此處忽又狹窄起來,八九丈後,重現開闊。 越過狹窄的石道,觸目橫立著一座青石砌成的巍峨大廈,這座大廈剛好佔據了所有空地,再想深入,就非由大廈中穿過不可。 杜月娟急搶兩步,和雁秋並肩而行,笑道:「穿過這一座『聚英殿』,就進入咱們逍遙山莊的禁地了。」 羅雁秋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紅衣女飛衛司徒霜來,抬頭瞧去,只見巍峨的大廈上,橫掛著一塊黑漆匾額,上面寫著兩尺見方的三個大金字「聚英殿」,不禁一陣憫然。 杜月娟見羅雁秋神色變化,嬌笑著道:「師弟神情不歡,可是想到了司徒姑娘嗎?她就是守衛在這『聚英殿』,片刻間,咱們就可以見到她了。」 羅雁秋淡淡一笑,也不辯駁,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勢,問道:「除了眼前這大殿之外,兩側峭壁千尋,深壑萬丈,不知咱們如何才能走得過去,難道要穿殿而過不成?」 杜月娟道:「除了由『聚英殿』中穿過之外,再好的輕身功夫,也難飛渡這重險阻。」 倆人談話之間,袁廣傑已登上殿前石級,直向「聚英殿」中走去。 大殿內兩扇黑漆大門緊緊地閉著,袁廣傑走近門邊之後,舉手在門上擊了三掌,但聞一陣金屬低沉的嗡嗡之聲,繞耳不絕,敢情那兩扇大門是鋼鐵鑄成之物。除了兩扇鐵門之外,都是堅硬無比的青石砌成,屋頂高達五丈以止,非有絕世的輕功,難以飛躍得上。 忽見右面一扇鐵門中間,現出一個尺許的方孔,探出一個滿頭秀髮的女人頭來,問道:「袁堂主可有掌門師祖的召見牌嗎?」 袁廣傑探懷摸出一枚銅錢大小,銀光燦目的權杖,遞入方孔。 那女人接過銀牌,微微一笑,道:「諸位請稍候片刻,我就開門。」說完,縮回頭去。 又等候了約一杯熱茶的工夫之久,才聽叭的一聲,兩扇緊閉的鐵門緩緩打開,向兩側縮約有四五尺左右,倏然而住。 袁廣傑當先步入鐵門,向裡面走去。 羅雁秋隨在許香萼身後,進門一瞧,只見一座可容數百人的廣闊大廳,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那探頭開門的女子,已不知哪裡去了,只有袁廣傑正舉步向前走去。鋪地青石已經人工修磨得光滑如鏡,打掃得纖塵不染,只是這等寬大的房子,門窗緊閉,全借屋頂讓幾處透風孔透射入一點日光,看上去陰氣森森。 穿過大廳,是一條兩面石壁夾峙的甬道,走完甬道,山勢又呈開朗,放眼景物如畫,不少翠羽飛禽,翔飛于花樹林中。 這地方一片清幽祥和,和十二連環峰其他各處戒備森嚴的景象大不相同。 最使羅雁秋感到奇怪的,就是那翔飛在花樹林中的珍禽奇鳥,大半是罕得一見之物,而且見人之後,不知何故,竟然不肯飛逃。 杜月娟神色異常鎮靜,仍然滿臉笑容,雖在袁廣傑,許香萼監視之下,仍是毫無顧忌,遙指著花樹林間的翠禽文鳥,對雁秋笑道:「普天之下,也難尋找第二處逍遙山莊,這裡的花樹雖是經人工移植而來,但都經過培養,這一片花樹,已不知耗費了多少人的心血,記得我年幼之時,經常在這花樹林中追逐鳥兒玩耍,這些事已經快近二十年啦,回憶起來,卻如同昨日一般。」 過了花樹林,眼前是一片廣大的草坪,翠竹蒼松,環繞著一片山莊,袁廣傑放快腳步,進入林中,只見一幢幢綠瓦粉牆的精舍,分列在青翠的松竹叢中,七星掌袁廣傑回頭瞧了雁秋一眼,說道:「現下已進入逍遙山莊,不遠處那幢高大的精舍,就是本派掌門師祖養息之處,依照本派規矩,凡是晉謁本派掌門師祖之人,都得以下屬之禮求見。」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在下並無求見貴派掌門師祖之心,是你們要請我見他,彼此門戶不同,在下似無以下屬之禮見他的必要。」他乃生性高傲之人,雖明知身處龍潭虎穴之中,但仍不肯示弱。 袁廣傑身列雪山派內三堂堂主之尊,身份極是尊高,聽得雁秋倨傲之言,不覺心頭火起,正待發作,瞥眼見杜月娟兩道清澈的星目,盯注在自己臉上,不覺心中一動,暗自忖道:我如忍不下一時之氣,動手懲戒於他,只怕杜月娟要挺身相護,引出一場無謂爭執。 心念一轉,強自按下心頭怒火,大步向前面一處高大的精舍走去。 幾人相距精舍還有兩丈左右,忽見兩扇籬門大開,四個年紀十三四歲,面貌端秀的青衣童子,魚貫迎了出來,分列籬門兩側,躬身迎客。 羅雁秋抬頭望去,只見那翠竹籬門之上,橫寫著三個大字:「逍遙廬」。 袁廣傑低聲問道:「掌門師祖入定醒來了嗎?」 左首當先一個童子答道:「掌門師祖已在客室等候了。」 袁廣傑抱拳當胸,高聲說道:「太白堂袁廣傑,觀音堂許香萼,覆命求見。」 只聽一個低沉聲音,遙遙飄入耳際,道:「免去常禮,你們進來吧!」聲音雖然低沉有力,帶有幾分威嚴,但言詞卻甚和氣。 袁廣傑高聲應道:「敬領口諭!」舉步向裡面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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