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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悟玄子一旁觀戰,已覺出再拼下去,一萍生就要大耗真氣,心想出手,但又知三弟素來高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怕他下不了臺,心裡雖是焦急如焚,卻無法出手相助。

  萬里游龍呂九皋,雖然也已看出再耗持下去,一萍生要首先不支,但悟玄子不出手,他也不好出手。

  東海三俠盛名震環宇,自己如出手相救,必將引起一萍生,甚至悟玄子的誤會,也只有暗裡發急。

  倆人又耗拼了一陣,突聞那黑衣怪人,一聲大喝,右手猛地一拉,企圖奪過去一萍生的鐵簫。

  一萍生悶哼了一聲,右手也一加勁,只聽沙沙輕響,尺八鐵簫,驟然加長,變成了二尺五寸,怪卻怪在那支鐵簫不斷。

  立時,雙方看的人,臉色都很凝重,而且都貫注了全神,只見鐵簫越來越長,到了三尺以後,錚然一響,終於中間一分兩截。

  倆人為奪鐵簫,右手都儘量向後拉去,而抵接左掌,又未放開,身子成了四十五度以上的側斜。

  鐵簫一斷,兩方右臂所聚內功,驟然回聚左掌,但見雙方身子同時向前一靠,倏然兩掌分開。

  黑衣怪人退了四五步,拿樁站著,一萍生後退三四步時,兩腿一軟,全身向後栽去。

  站在一側的悟玄子,黯然一歎,正想伸手去接,呂九皋已先自出手,袍袖微拂,一股勁力,擋住了一萍生的身子,算是沒有栽倒,也暗中保全了一萍生一世英名。

  悟玄子心念一動,暗道:此刻,如扶持住他,難免為對方恥笑。

  心念及此,伸出的手,又縮了口去,縱身一躍,擋在一萍生前面,笑道:「第一陣勝負來分,第二陣,哪位陪貧道幾合?」

  呂九皋蓄勢發力,極為巧秘,除了悟玄子看到之外,只有南天叟和心思縝密的張慧龍看了出來。

  諸葛膽並不是看不出來,而是心神專注到赤煞仙米靈身上,未曾分神留意,因為,赤煞仙是這次雪山派侵犯武當山的幾個最高武功人手之一,他如受傷,折損實力不少,這樣一來,呂九皋助一萍生的事,算被瞞了過去。

  可是,一萍生內腑已受傷不輕,雖經呂九皋暗助一臂,人未栽倒,但內腑中血翻氣湧,人還是支持不住,幸好松溪真人及時遣來了羅小俠雁秋,他以晚輩的身份,扶著一萍生退到一個峰角隱蔽地方。

  雁秋扶師叔坐在草地上,看他一張臉色,慘白得毫無了血色,憶師叔愛顧深情,不覺淚水兒奪眶而出,輕輕喊了兩聲:「師叔。」

  一萍生只微睜眼望他一下,又閉上了眼睛,雁秋取過一萍生手中的半截鐵簫,仍著熱得燙手,心裡吃驚不小。

  羅小俠一面流淚,一面從懷中取出那小巧玉瓶,但也不知珍惜這起死回生的千年靈物,拔去瓶塞,倒轉瓶口,手還不住拿著瓶身亂搖,大半瓶千年靈芝液,被他一口氣給一萍生灌下去一半還多,那總有二十滴以上,這才停住手,坐在師叔身側。

  千年靈芝液,是天地間絕無僅有的仙品,一萍生一下服用了二十多滴,縱然傷勢再重一些,也不難複元。

  靈芝液服下腹後,神效立見一萍生悠悠歎口氣,睜開了一雙眼睛,看雁秋正含淚坐在身側發愁,遂淡淡一笑,道:「秋兒!你不要哭,我恐怕不行了,你大師伯沒有來,可是,只有你大師伯的太乙氣功,能夠救我,但也得耗去他三年苦修才行。」

  雁秋不待師叔說完,就接口道:「不要緊,秋兒已給師叔服下了千年靈芝液二十多滴。」

  一萍生霍然坐起,道:「秋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哪裡會有千年靈芝液呢?」

  他說過話,才覺得有點不對,他自知傷勢很重,怎麼一下子能坐了起來,不覺愣了一愣,又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雁秋把玉瓶交給一萍生,道:「弟子怎敢欺騙師叔,這就是師叔剛才服用的靈芝液。」

  一萍風接過玉瓶,在陽光下看了又看,又暗中運氣一試,果覺傷勢好了大半,把玉瓶交給雁秋,笑道:「果是千年靈芝液,一點不錯,要不然也沒有這樣大的神效,我聽你師伯說過,此物是凝聚天地間靈氣孕育而成,生無時地,有不少人,欲尋此物,遍及天下名山而不能得,我和你師父采藥半生,也不過只遇過百年的靈芝而已,但已屬難能可貴,靈芝有液,必需成形,成形至少要千年以上,至今,還未聞得哪裡有成形靈芝之液,你這靈芝液是從哪裡得到的?」

  雁秋笑道:「我也不明白這一瓶靈芝液的來歷,不過,推想是別人有意送我的,誰送我,我卻是想不出來。我中了白元化的五鬼陰風掌,就是用這靈芝液醫好的,師叔傷很重,你就把這點再吃了吧!」說著,把玉瓶又送到一萍生的手中。

  一萍生笑道:「仙品難得,豈可濫用,二十滴已嫌過多,你大師伯常給我談到,說你無生秀骨,命多奇遇,看來是被你大師伯說中了。」說至此,一笑停住,閉目行功。

  雁秋哪敢多問,只好陪坐一側,看師叔行功運氣。

  不過一刻工夫,一萍生一躍而起,道:「千年靈芝液果是非凡,我已不礙事了,你人陪我,心恐怕早已飛去看熱鬧了,咱們走吧!」

  兩個人轉出山角,看場中兩人赤手對掌,正打得激烈,不過不是悟玄子,而是南天叟和百步淩波譚玉笙。

  原來悟玄子一叫陣,百步淩波譚玉笙立時縱身而出,張慧龍看得心中很覺不安,東海三俠和武當素無淵源,而且人家倆人昨夜中邀截雪山派正中一路襲山高手,已盡了全力。

  剛才,一萍生又對敵受傷,如何可讓悟玄子出手對敵,但一時間,又找不出派請什麼人迎戰譚玉笙,只好轉身取過嚴燕兒手中寶劍,正待迎敵。

  突見南天叟一縱出陣,拱手對悟玄子道:「悟兄,請暫時退讓一陣,叫我們義兄弟,算算舊賬。」

  悟玄子本認識南天叟,何況他還掛念著一萍生的傷勢,微微一笑,道:「葛兄既要出手,那就偏勞了。」

  南天叟望著譚玉笙冷冷說道:「今天,我倆是不是分出勝敗?」

  譚玉笙笑道:「義兄,如一定要替武當派助拳,那小弟只有捨命奉陪了。」

  南天叟怒道:「我和武當派素無恩怨,為什麼要幫人助拳,我只是看不慣你仰人鼻息,助紂為虐的行為。」

  譚玉笙臉色一變,答道:「我身掌雪山派內三堂之首,轄下高人不少,怎麼能算仰人鼻息。」

  南天叟仰臉一陣哈哈大笑,道:「你認為你拿了雪山派中玉皇堂,在武林身份地位比你過遊俠江湖時高了很多嗎?」

  百步淩波怒道:「最低限度,不算什麼丟人事情。」

  南天叟跳起來一掌劈去,譚玉笙右手「力托三山」,架開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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