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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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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自已太過大意,詬責自己太過自負。 不然的話,倘若在事先問明瞭對方的姓名或身份,當可以在言事上找個扣結,找個臺階,就不致惹上這團燙手番薯,也不會遭到那把無端野火。 這哪裡是兩隻飛蛾? 乃是兩隻靈禽嘛! 這哪裡是兩位嬌娘? 明明是兩個煞星嘛! 兩位姑娘這一替上了手,葉建明也在暗暗地囑咐著弟兄們刻意地警戒,以備隨時支援或接手。 及見姑娘們的劍術、功力,竟提高過他想像之外,真是大出意表。 臉上不由綻出喜容,口中不由吐出大氣,心頭也頓時舒出寬欣。 馬碧他們是蛇,他初時將「黑白雙橋」比作了蛾虻,當然,蛇吞蛾虻,那是輕而易舉之事。 如今,他自承著走了眼,失了准,又把雙方比作了靈禽,比作了煞星,這還是當然,靈禽攫蛇,也是乾淨俐落,煞星下凡,更是風雷厲行! 果然,靈禽的翅膀——寶劍——一經展開,猶如長江之潮,翻翻滾滾,猶如晴天旱電,閃閃爍爍…… 反觀毒蛇呢? 他們的數量雖然倍于對方——手臂—一但是,信舌難吐,頭齒難伸,畏畏縮縮,遲遲頓頓…… 沈家劍術,名震天下「黑白雙嬌」雖是女流之輩,在體力上,在氣勢上比不上沈氏四雄,但招式互同,依舊貫連似網,依舊綿延若帛! 「秦嶺三蛇」在武林中也有他們一席之地,奈何較之江湖中之二「嬌」,還是遜色多多。 否則,馬碧就不會驚之於心了,不會悔責自己了。 忽然,沈如嫻姐妹噓氣出聲。 她們二人同時寶劍一回,隨勢劃出「空中樓閣」,繼之右腕一抖,雖沒有抖出九朵劍花,卻也有七朵之多。 一式「七彩繽紛」,然後倒指而下,化作「投轄留賓」! 快捷而深勁,三招頻仍串連,一氣呵成,二人同心。 殷洪和雷諾雖然彼此門戶不同,師承各別,但他們志同進合,臭味相投,在一起共處得太久了。 因此,舉手投足,技藝招式已趨類似,逐漸同化,也摒三為一,混合施展了。 如今,忽見對方劍光陡長,如虹貫日,劍氣突盛,如風砭膚 兩條毒蛇更是驚心了。 不由應變了,他們也是雙雙地散拳為掌,搖出一招「八面玲瓏」,再變演成「吐剛菇柔」,再來一個「久假不歸」! 人家攻,他們守,而且,招式也算無誤,先躲、中閃、後退。 因為肉掌究竟沒有寶劍硬、青鋒利,既不聯擋,又不敢碰,還有,雙腿疾退,也退不過寶劍來得快速。 因此,在同一個姿勢之下,在同一個時間之中,也在同一個部位之上,殷洪和雷諾,右臂各各中了對方一劍! 「呃!」 兩個人的喘喊聲,又是在同時吭出了口。 馬碧站立的地方距殷洪較近,他見狀立即奮起一掌,拍向「白嬌女」沈如嫻。 而沈如嫻在初未動手之時,就在注意他了,就在防備他了。 是以她乍進倏退,回過了、卸去了對方那陰險而只淩厲的一掌! 再說雷諾那方面,無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也來了救星。 那是從潛口的來路上,倏然掠過來一條人影! 這條人影如箭矢般地射向沈如婉。 沈如婉雖然也及時地退了開去,但是,她意想不到,以致倉卒、局促,右腕遂被對方輕輕地劃上一指。 沈如婉低頭一看,沒傷筋,沒傷骨,連肌肉也沒遭到傷害,只是在表皮上起了一道白白的瘢痕。 但瘢痕間,有隱隱泛起充血狀的紅線。 既不疼,也不癢,又沒有酸楚或其他的感覺,她就不以為意。 抬頭看看來人,見對方乃是一個滿臉長毛的年輕漢子,眼中不由布煞了,粉臉領時含霜了,正待舉劍回報過去。 而沈如嫻已經碎步走了過來。 「二妹,傷到了沒有?」 「沒有,只是這口氣我非出不可!」 沈如嫻關切地說:「先讓姐姐看看你的傷處。」 沈如婉劍交左手,然後不慌不願地抬起了右腕說:「沒什麼啦!」 葉建明和周仕榮二人也圍過來了,葉建明說:「姑娘,你……」 口氣之中有感念,神容之中有歉疚。 「喔!不在乎,也不用事。」 「謝天謝地……」葉建明吐了一口氣,接著說:「下面就交由我們丐幫來對付吧!」 「不,我還得討回這一指之恨哩!」沈如婉隨口地說:「這個人是誰?」 「他叫『長毛公子』。」 「長毛公子?」沈如嫻聽了心中一驚,說:「可就是「湘西僵屍』的後人毛延齡?」 「不錯,就是他。」葉建明又加上一句說:「他如今也投入在幽冥教的旗下了。」 沈如嫻立時由懷中摸出一瓶消毒散,神容急急,口吻急急,說:「二妹,快,快在表皮層起白起紅的地方塗上一些藥物,以免……」 「喲!不礙事啦!」沈如婉顯得有些嫌煩,蹙起黛眉,嘟起櫻桃,說:「一沒破皮,二沒流血,你窮緊張個什麼勁嘛!」 「預防勝於治療,敷點藥總是有益無害呀!」 沈如嫻哪裡由得了她二妹? 一手抓起了沈如婉的手腕,一手在紅痕白浪之處抹上了津液,然後灑上了乳白似玉、清香撲鼻的藥粉。 一支破筆實在難書兩頭同時發生之情形,如今再倒了過來。 且說馬碧一掌通退了「白嬌女」沈如嫻的身形。 他志在馳援,是以並不追擊,立即上前扶住了殷洪的臂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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