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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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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珍也真忍心,她不理不睬,兀自由絲巾內數出了四十文放在門板之上。 接著朝店夥說:「我的錢在這裡,請你收下。」她提起元宵,扭頭就走! 「是,謝謝,謝謝。」 大吉昌食品店的夥計先朝甄玉珍點一點頭,隨即又轉向了錦衣青年,他露出微笑,並且以同情的目光安慰著對方,然後才收起面玉珍留下的那一堆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原是天經地義的事,遭了姑娘家的白眼,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假如他心有所圖,為達目的,為期願望,必須要再接再勵,理應忍耐才是。 果然,那個錦衣青年的臉上凍化了,他略一怔神,立即隨在甄玉珍的身後跟了上去。 「哎,哎!這位相公……」食品店的夥計高聲地招呼著、叫喊著說:「你的錢……」 但是,錦衣青年唯恐丟掉前面佳人的身形,因此頭也不回,腳不稍停地急趕如故,只把話給拋了下來。 「那些錢就賞給你吧!」 甄玉珍防的就是怕對方跟蹤,是以她在得十分快捷,並且時走時回頭探望。 果然,不出所料,那個錦衣青年不即不離,不近不遠地隨在後面。 她不由暗暗地罵了起來。 「登徒子!」 家門到了,甄玉珍如燕子穿簾般地掠了進去,然後一個迴旋,迅速地關上房門,落下橫閂。 這樣,依舊放心不下,整個軀體又刻意地挨靠在門板後面,頂著,柱著。 過了一會,動靜毫無,她心有疑慮,意欲探個究竟,遂從門縫中覷窺起來了。 看到了,瞧著了,甄玉珍見那個錦衣青年正在外面徘徊,正在外面觀察,久久才離此而他去。 她喘出了一口氣,既自慶,也自慰地啐出了聲。 「哼!不懷好意!」 甄玉珍乃是一個文靜恬雅的女孩子。 她守分守己,她不慕虛榮。 雖然跟父親練了一身不薄的本領,但是,卻從不耀炫,更遑論惹事生非,貽人笑柄了。 「玉珍呀!是誰不懷好意呀?」 甄宗威冷眼旁觀,見他女兒行動是些怪異,就隨口詢問了起來。 「哦!爹,沒有什麼啦!」 甄玉珍抬頭覷了她老父一眼,因已經是事過境遷,她就隱瞞起來了,據塞起來了。 甄宗威卻不放過,他盯著對方說:「那你怎麼臉紅氣喘呢?」 「女兒只是在路上走得快了一些。」 「怎麼?家有急事,還是在外面遇到了豺狼?」 甄宗威說得無心,甄玉珍卻聽得有意。 那個錦衣青年臉上長毛,生相很像豺狼,盯人的梢,行動更像豺狼。 因此接口說:「對,對,在外面的確遇到了一頭豺狼。」 「什麼?真是豺狼?」 「喔!不,不,是……狗,是一隻大黃狗。」 甄長珍的反應很快,她略一滯頓,立即改狼為狗。 比喻狗屁,倒也恰當得很,因為城鎮多狗,有的狗固然欺生淩弱,不時地吠聲吠影。 但有的狗則十分良善溫馴,它們經常喜歡跟在人們的身後而走。 只是不知道跟著甄玉珍身後而來的那一只是屬於何種類型了? 「鬼丫頭,說話嬉皮笑臉,語無倫次。」甄宗威善意地半責備半數落地說:「元宵買回來了沒有?」 「買回來了。」甄玉珍張開笑臉舉起了右臂,刻意晃動著提在手中的紙包,說:「不就在這裡嗎?」 第三天,正月十六,只要吃過元宵,這個年算是過完了。 氣派再大的店商行號,到這一天也得燃放鞭炮,開張營業。 頭銜再高的官宦仕人,到這一天也得整頓車馬,離裡履任了。 這一天,也是上午,甄宗威的門外卻來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的衣著頗為華麗,年輕人的身材也很登樣,只可惜,可惜「賣相」差了一點,其貌不揚啊! 只見他手中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看樣子,大概是來拜歲的吧? 這個年未免拜得晚了一些。 不過,要原諒,有些遠道的親戚,在途中必須趕上幾天的路,或者家人友眾,他們就分了個親疏先後,只要在尚未落燈之前到達,還是不算失禮。 錦衣青年抬手在門環上碰了兩下,堂屋裡面隨即傳出了一個美好的聲音。 「誰呀?」 甄宗威的家境不算富裕,但也並不拮据。 他年輕時闖蕩江湖,未幾即在江南桐廬的一家聚英鏢局充任鏢頭,後因妻子撒手塵寰,而自己的年紀也有了一大把,心萌退意,遂攜其女回歸臨灃故里,養老在祖宅舊居。 年輕入卻不出聲,他只是恁自地笑了一笑,這大概是要讓裡面的人一個驚喜吧! 「咿呀」一聲,門開了。 果然,裡面的人吃了一驚,她是甄玉珍! 「怎會是你?」甄玉珍脫口地說:「你來幹什麼?」 那個年輕人是誰? 他就是昨日尾隨甄玉珍而來,臉上生有很長很密汗毛的那個男子。 「不幹什麼。」錦衣男子笑意不滅地說:「在下是來探望姑娘你啊!」 「我不認識你!」 甄玉珍一臉肅然,她雙手一動,正擬關上大門,但是,錦衣男子卻已經一腳跨了進來。 「那我來給甄老爺子拜個年總可以吧?」 「你……」 甄玉珍瞪大了美目,鼓起了桃腮,似乎說不下去了。 「是什麼人呀?」甄宗威在屋裡已經接上了口,說:「玉珍,你在跟誰說話?」 「喔!是晚輩。」錦衣青年搶先回答說:「晚輩給老爺子拜歲來了。」 「哦!是哪一位貴客?請進,請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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