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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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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崇文腳步一滯,麥小雲則疾掠而上,只見他一個轉旋,兩個跟班移了位,兩把長刀易了手。 「老和尚,走呀!」林崇文招呼一聲,又邁動了腳步,傲然地走了。 老和尚隨後跟了上去。 麥小雲將兩把長刀朝跟班面前的地上一插一按,半截鋒刃就陷入在岩石之中,然後,也殿后走了。 麥小雲才一轉身,兩個跟班立即伸手去拔他們的武器。 但是,蜻蜓撼石柱,他們脹紅著臉,用上了吃奶的氣力,竟然也難動得分毫! 曾建吉心有不甘,他輕輕地撿起地面上的寶劍,悄悄地躍到麥小雲的身後,只是一劍,用對方的背心猛刺過去! 麥小雲大概腦後也長有眼睛,劍未到,身已橫,掌倏落,劍又飛,而曾建吉抱著手腕,弓著身子踣地不起了。 那是麥小雲氣他太過陰毒,是以這次棄指而用掌,一掌削下,曾建吉這只右掌算是半殘了。 自此以後,它不能使力,一使力手掌就會廢,就會麻,也會痛。 第二天,麥小雲也睡了個「日上三竿」。 他梳洗已畢,正待舉杯啜飲小沙彌送來茶水的時候,房門上又響起了「必剝」之聲,他想,這必然是沙彌來催進早膳了。 「請進。」 房門開了,來人卻是林崇文、荷香,還有那位知府千金! 麥小雲不安了,他說:「怎會是你們?請坐,請坐。」 「當然是我們。」林崇文爽朗地說。「謝謝。」 彼此落了座,麥小雲略經思慮,含蓄地說:「荷香姐,麻煩你替你家小姐倒杯茶,還有林公子。」 荷香是一直低著頭,女孩子嘛,何況她是下人,一聽不由猛然抬起了頭,她驚訝地說:「啊!是你,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一震二驚,荷香竟然把禮數也給忘懷了,一口一個你,一口一個我。 麥小雲笑笑說:「我若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林公子焉會坐在這裡?」 荷香還是聽不懂,而且誤會了。 她轉眼朝林崇文說:「是你告訴你大哥的?」 「我沒有呀!」 「他當然沒有。」 麥小雲接過口說:「是我先在後院探聽了你小姐和曾建吉的對話,然後才把林公子給『挖』了出來。」 如今輪到林崇文困惑了! 他滿頭露水地說:「麥公子,大俠客,荷香怎麼說你是我大哥?」 「難道不是?」麥小雲故作神秘地說:「我從你家來,並且對你母親叫了幾聲娘呢!」 「這……」 「別這了,你一回去不就知道了?」 知府幹金知書達禮,她珊珊地站了起來,又盈盈地朝麥小雲襝衽下去,然後怯怯地說:「多謝麥公子相助之恩,尹冰潔沒齒難忘。」 麥小雲一見手足無措,他跳起來說:「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這個尷尬場面尚在持續的時候,幸而房門口又突然響起了「必剝」之聲,那才解去麥小雲臉紅心慌之窘態。 「喔!是誰?請進,請進。」 房門「又」被打開了,進來的『又」是三個人,而這三個人之中,「又」同樣是二女一男! 巧合何其多? 「又」字更多呢! 他們是誰? 第一個是林崇文的母親,第二個是阿春,最後的一個男人,該是老家院了。 林崇文的母親由於麥小雲來普濟寺一夜未回,她當然是心中難安,第二天一早就趕了過來。 新接任的知客僧就帶著他們來到麥小雲所住的彈房,至於原來的那個知客僧呢?他再無面目面對著上下三代的僧眾,自請閉關思過去了,面壁懺悔去了。 老婦人一見林崇文在座,不由驚喜若狂,一時的錯覺立即恢復過來了。 她擁著林崇文說:「孩子,你果然在這裡,你果然在這裡……」 過了一會,林崇文扶起他母親的身子,內疚萬分地說:「娘!你怎麼來了?」 「為了找你,娘已經來過好幾次了。」 林崇文滿心惶恐,悒中帶愧地說:「孩兒不孝,讓母親擔驚受怕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麥小雲見他們母子的傾訴已近尾聲,就接口說:「大娘,你請坐。」 老婦人怔怔地望了麥小雲好一會,然後歉然地說:「麥公子,委屈你了,也多謝你了,老身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大娘,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說呢?」 四張椅子剛剛好,四個人分別地坐了下去。 當然,房間中共有七個人,但三個是下人,他們都各自站在主人的旁邊。 尹冰潔知書達禮,她剛剛放下屁股又站了起來,朝林崇文的母親盈盈地施上一禮,說:「民女見過安人。」 清朝的禮制多半沿襲于明朝。 安人乃命婦的封號,二品以上官員,甚至貝勒之婦為夫人,郡君之婦為淑人、恭人,縣君之為安人、孺人。 老婦人當之無愧,因她夫婿原是一名進土,因生性耿直,不善吹拍,是以被分發到黑龍江邊陲「呼瑪」地方為知縣。 文人難耐長途跋涉,舟車勞頓,南人更不慣凍心冰肺,玄寒奇冷因此,到任未久,即歿于任所。 老安人遂帶著稚子,扶柩歸裡,蔔居於故土。 老安人正感錯愕之間,林崇文立即起身引見了:「娘,她叫尹冰潔,乃吳興府知府大入的千金。」 老安人一聽不由也站起來了,她趕忙扶住了尹冰潔說:「哦!是尹小組,尹小姐禮重了,老身不敢,老身擔當不起。」 「娘,尹小姐乃是孩兒……」林崇文看了尹冰潔一眼,然後訕訕然地說:「孩子的紅粉知己。」 「哦!」老安人又是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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