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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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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手!」 莊家抓起骰子,朝大碗公中「當郎郎」地擲了下去。 「六點……六點……又是一個六點!」助於高聲地喊了起來:「三個六,『天牌豹』,統吃!」 賭場中有兩項規定: 一、有的賭場以點計數,三個六最大,然後三個五,三個四,依此類推。 有的賭場以牌九方式論輸贏,三個六還是最大,因為它是「天牌豹」,依次是三個麼,「地牌豹」,再來是三個四,「人牌豹」,三個五是「梅花豹」,三個三是「長三豹」,三個二是「板凳豹」。 二、同點數以莊家為大,這卻是天下賭客所共認的,因此,只要在家擲出了一個三個六,散家連擲骰子的機會也沒有了。 就算你也擲出了三二個六,還是輸,還是被人吃。 沈如嫻見時機已熟,她站起來了,說:「這位兄台,你贏了銀子應該歇歇手,讓我這個輸錢的人也翻翻本呀!」 「好吧!」沈如婉一對上乃姐的目光,就知道沈如嫻有所行動了,她頓時順手推舟地說:「祝你好運。」 「謝謝。」 沈如嫻轉向在家說:「我輸急了,想來大的,我們單獨地玩它幾把怎麼樣?」 那個老奸巨滑的莊家疑惑地看了對方一會說:「好吧!你想玩多大?」 沈如嫻就由懷中摸出了一袋銀子,數了一半:「五十兩。」 果然,莊家一臉慎重了,其他的賭客也是滿面驚容。 因為,五十兩銀子在富者眼中也許算不了什麼,但窮人卻能擔上一年的糧啊! 骰子在莊家掌中一陣搓轉,然後再次朝大碗公中擲去。 「當郎郎」的響聲過後,竟然又是三個六! 有人在驚叫,有人在歎息,但也有人在微微地笑著呢! 那是莊家,那是助手,還有邱廷宇和蘇坤成! 沈如嫻雖然仍舊沒有摸到骰子的邊,但是,她面不改色地又將剩餘的五十兩推了過去。 那個莊家躊躇滿志了,可是,他這一恃才,這一傲物,心中一個人意手下立時出紕漏。 骰子一蹦,二個大依然,另一粒卻轉出了梅花,雙六是基座,梅花是點數五點! 沈如嫻的機會終於來了,她含笑然後抓起骰子,忽然,笑容在她的嘴角邊凝了一下。 因為她感到骰子的體質有異,骰了的重量也有異,頓時明白上一個莊家只是郎中,的確是技巧,憑的是手法,而這個莊家則是老千,用詐術,施欺騙! 但是,她不予點破,不去驚動,假癡假呆地用了二三把,才擲出了二個三點,一個二點。 「五點勝二點,吃!」 對方的助手又將五十兩銀子給耙了過去。 這一下沈如嫻搖頭了,歎氣了,那當然是裝出來的,她又往懷中一陣掏摸,須見才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隻小巧玲進的荷包袋來。 二報玉笱,似鉸剪,像牙筷,從裡面鉗出了一顆拇指般大小的珍珠。 有些惋惜,有些眷戀,最後才毅然地說:「莊家,這個你們收也不收?」 「唔——」在家也是裝假地遲疑一下說:「收!」 「估多少?」沈如用將珍珠遞了過去。 「三百……四百……就算四百兩銀子好了。」 莊家仔仔細細地地審慎慎重重地堅定之後,又將該顆珍珠交還給對方。 「好,我先押一百兩!」 沈如婉漠不關心,好像她們果真是互不相識。 其實,從小到大,她一問敬重乃姐,信服乃姐,沈如嫻生性穩重,處事明快,很少有失誤或過錯。 結果,莊家再次地擲出了一副三個六,一百兩銀子泡湯了。 「唉!我的手氣真壞呀!」 莊家詭秘地奸笑了一聲,他矯情地說:「勝敗乃兵家常事,說不定等一下你反敗為勝,全贏了回去。」 「真的嗎?」 「真假誰也不敢保險,那要看你的手氣是否轉了。」 「說的也是。」沈如嫻說:「還剩三百兩我全押了!」 圍在周圍的賭客都瞪大了眼睛,都摒住了氣。 這等氣派,這種場面,在南郊的那一家是經常有的,但是,如意賄坊內卻不多見! 莊家雖然成竹在胸,勝券在握,但他還是十分慎重地抄起骰子,在手掌內一陣搓捏,一陣旋回。 謀定而後動,待骰子有了方位,有了次序,才撒開手掌擲了下去! 「當郎郎」的幾聲脆響起處,如金玉擊撞,如珠璣抖落,骰子「骨碌碌」地在大碗公中打轉打轉。 過了片刻,一粒開始定了,是六點,第二粒也停住了,又是六點,須臾,最後一粒轉動的力量終於漸漸薄弱了,輕微了。 它雖然仍在轉動,尚未停止,但是,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出,朝上面一方的點數赫然也是六點! 在家股上現出了勝利的笑容,傲然的神態,助手也是,兩位招待、巡察以及管理的人當然更不會兩樣! 只有賭客,只有旁觀者,賭客和旁觀者凝注的面色在幻變,摒住的氣息在感歎,他們驚奇,他們惋惜。 驚奇這位莊家的功夫實在太深,惋惜這位相公的運道實在太差。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呢!有道是蓋棺才能論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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