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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一無反應,二無動靜!

  但是,江勝海信得過自己的藝業,自己的技能,立時一拎衣襟,展開了「登萍渡水」的功力,一起一點地向聲音來處飛縱了過去。

  不錯,真的是有一個人!

  那個人見形藏也已暴露,也隨即騰空而起,然後張臂踢腿,改「一鶴沖天」為「飛鳥投林」,又瀉落在一處常青灌木的密林之中。

  「好賊子,果然是你!」江勝海看到了對方的身形,看到了對方的衣著。

  他斷定那個人正是十殿閻羅內的「轉輪王」,「雲龍三現」

  徐至瑜!

  可是,那個人卻頭也不回,氣也不吭,一味地朝向林木深處鑽,委時之間,又失去了他的蹤影。

  果真是飛鳥投了林,也像是泥牛入了海,再也搜不到去向了。

  或許是他功力不如人家,也或許是受到傷子之痛,心情有所異樣。

  江勝海只有蓄興而去,敗興而返,廢然地重回到原來地藏王菩薩廟前的場地裡。

  以他的藝業,雖然有遜五殿以上的閻羅,但是,五殿以下,資歷足夠,奈何閻羅位擠,而江彬已經在地獄門中職任「文判」,因此,他也就退求其次,做了幾十年的老城隍!

  江勝海略一振作,略一矜持,舉步走向五具屍體的旁邊。

  他凝目注視,這五具屍體何如斷梁,根本難分彼此!

  弓下了身子,仔細地逐一而觀。

  突然,其中一具屍體的眼眶中,竟會舊淚地流下了珠淚,口角邊,也涓涓地滲出了血水。

  根據民間的傳說,這乃是見到親人的表示。

  江勝海震動了,他再也忍俊不住,老淚縱橫,披頤斷頰,喉嚨哽塞,嗚咽出聲,哪管得了那屍體焦黑如炭,哪裡管得了那屍體血淚交流,雙手齊伸,一把抱了起來,摟在懷中,久久而久久。

  二位土地看了唏噓,看了鼻酸,他們也同聲一哭!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誰都有私心,只是有些人比較強烈,比較過火,有些人則比較淡薄,比較理性。

  江勝海是屬於哪一種呢?請看。

  他將菩薩廟中的管事人等共葬一起,而卻為江彬單獨地做了一座墳。

  墓碑,都有,上地們早已找來了二方扁平的石塊,江勝海貫上真力,以手指給刻上了字。

  一塊書著「四義十之墓」,一塊則寫「愛兒江彬休憩之地,父江勝海立。」

  火候雖嫌不足,但也有一二分之深。

  沉默了一會,冷靜了一會。

  江勝海終於又開口說話了:「二位土地,偏勞你們,地獄門那邊的眾家神靈,也麻煩給合瘵了吧!」

  「城隍言重了,這原是屬下的職責,屬下的本分。」南區土地霍文達說:「我們這就過去動手了。」

  「二位請。」江勝海精神萎靡,他說得有氣無力。

  從今以後,江勝海恨塗至瑜恨入了骨髓,發誓要生啖其肉,就算是拚掉了這條老命,他也在所個惜!

  他經常地去地獄門,以及地藏土菩薩廟一帶走動巡行,期能找到仇人的行蹤,結果,總是得不到具體的收穫。

  唯一所做的,那就是吊奠三杯黃土。

  江勝海不得不將範圍給擴大了,他回過了兒華山山區,走進了「石埭」城內。

  石埭夾于九華山和黃山之間的一個盆地,土壤肥沃,居民個少。

  他步行在長街之蔔,長街之上的飯館有好幾家。

  時已晌午,夥計們正起勁地在店門口吆喝著,招攬著生意,有的還跑到街心去拉顧客哩!

  五臟廟不得不修,無底洞也必須要填,其中有一家叫「美味香」飯店和吸引住了江勝海。

  是什麼使他邁了進去?特殊的佳釀?偏愛的菜肴?

  不,不是。它乃是一副楹聯。

  因為這副楹聯很別致,非但表出了這家飯店的店名,而且,含蓄、風趣、貼切。

  橫額上前二字不寫「美食」,卻寫「美色」,吊人胃口,還教人錯覺幾成了「醉翁」!

  橫額上是「美色當前,能不心動?」右邊書的:「思味下馬是舊雨。」左邊則是:「聞香停車乃新知。」

  「色」字用錯了麼?

  應該不算錯,開飯館所講究的就是要色、香、味俱全,會錯意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裡面的客人當真不少,不知是不是都受了那副對聯所引誘?

  還是當廚的大師傅確有他的一手?

  座有八成,但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議論著那副對聯麼?應該不是。

  江勝海在一張空檯子旁坐了了來,點過了菜,就傾耳諦聽了起來。

  一個食客說。「話倒是真話,這十年來大家的確過得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另一個說:周混混不足仍然有麼?」

  「小混混只不過是小混混,算得了什麼?他們最多討些小錢或者白吃一頓而已。」

  「說的也是,很少見到動刀動槍或毆鬥兇殺了。」

  「可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幽冥教』呀!」

  「是啊!假如江湖蔔的秩序真是他們在維持的話,那他們怎麼到現在才收什麼安寧費、保護費呢?」

  「那大概是最近維持不下去了,才出來挨家挨戶地收吧!」

  「一個月繳二兩銀於倒沒有什麼人不了,可是來收銀子的人卻粗聲粗氣,一臉的凶相。」

  「他們個凶怎壓住地痞流氓?再說,面噁心善的人也不是沒有。」

  提著茶壺在四處走動沖水的人店小二也插上廣嘴,他繃著面孔說:「我們做生意的卻是論日計收,美味香每天要付三兩銀子,掌櫃的人喊吃不消哩!」

  「我聽說大些的店鋪要五兩呢!」

  江勝海不由聽得心頭震動,他暗中在想:「江湖中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個叫『幽冥教』的門派?他專察世問善惡、武林正邪的人都個知道,當然是遑論商民百姓了。而且,而且這『幽冥教』還攫取了地獄門苦心經營,默默耕耘的成果麼?」

  他心中疑雲陣陣,問題串串:「是誰組織這個『幽冥教』?他的教址設在何處?聽人們談論的口吻,該教似乎志在斂財,那必定是邪多於正了。」

  以江勝海平時的個性和職責,他會去查,不公開,不明正,也會暗地裡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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