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地獄門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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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鬼犯一旦進入了地獄門,他們的飲食中就被摻入一種輕量的寧神藥,這種寧神藥能使人變得隨和、溫順,可是現在呢?那些厲鬼惡靈,個個又是彼猖揚厲,警桀不馴,與末進地獄門之前—般模樣。 莫非他們服下瞭解藥?不錯,他們的確是服下瞭解藥,地獄門的藥師乃是卓小倫,卓小倫既然毀了節,倒戈相向,在晨問的早膳中全部服下瞭解藥,以增加實力,以資助聲勢。 「有朋有友,有吃有喝,此地不正是你們的家麼?」 說得也是,這裡明叫地獄門,但鬼犯們卻從未受到過虐待、刑罰,只是循循善誘,只是默默感化,服侍他們像老爺,愛護他們如兄弟,簡直是神仙嘛!「家倒是有點像家,大家庭,只是缺少了一樣……」 「缺少什麼?」 「老婆兒子!」 「對!老婆兒子。」 「哈哈哈哈……」 呂天成突然提高了嗓子說:「打!我們打出去!」 侯四津火中澆上油?他刻意地說:「對!打它一個落花流水。」 「打!」 「打啊!」 有人慫恿,有人領頭,隱藏、積壓的野心又引發起來了,於是雙方展開了混戰。 開始,只是徒手,只是拳腳,後來,鬼犯之中竟然有棍有棒,有刀有劍,因此改惡戰為血戰,刀劍無眼呀!七殿「泰山王」婉轉地向他轄下的「洞庭四惡」說:「四位,此地虧待你們了?」 惡老大直爽地說:「沒有!」 「這裡的環境不好?」 「一如天堂。」 「那你們何不多隱居幾年?」 「隱居倒是好事一樁,只可惜我們也缺少一點點……」 「泰山王」接口說:「你們也缺少老婆兒子?」 「不,我們沒有老婆,也沒有兒子。」 「那缺少什麼呢?」 「自由!」 「對呀!自由,不自由,母寧死!」侯四津唯恐天下不亂,他尖聲地叫了起來。 第七殿殿主年近「花甲」,他姓高,名景春,人稱「漢中大俠」。 早年因洪水肆虐,妻兒家財盡付汪洋,孑然一身,失意落泊,遂為地獄門所網羅。 「洞庭四惡」全都動了,他們只為自己,從不顧武林規矩或江湖道義,因此四個人分站方位,把高景春團團地圈在中間,伺機出擊。 石鏡濤是怨氣難口吐,積壓在胸,但他畢竟是—莊之主,為了形象,為了威嚴,是以單獨地踏出一步,淡淡地朝八殿「都市王」說:「老夫要走,你必定會攔,來,我們也不妨打上一場,以定去留。」 「請。」 「都市王」羅於中不想多說,也個必多說,因為已是說之無益,於是右手一招。又是一場龍爭虎鬥開始了。 侯四津為人最陰,心腸最毒,他鼠目—陣轉動,哦!不,他猴目—陣轉動。 頓時向呂天成下達命令了:「呂堂主。為杜絕後顧之憂。你去放它一把火,將屋舍全給燒了呢!」 「是。」大幹物燥。下的是雪而不是雨。因此,霎時之間就火光熊熊,濃煙沖天了。「文判」奔到禪房,驚見「菩薩」已經人事不省。不由同「沙彌」四目相對,二張苫瓜臉,二顆鐵錘心,默然無語,一無算計外面。刀劍聲穿雲,嘶喊聲連天,但是,他們二個人似乎麻木了,入定了。充耳不聞。 直待一縷火光竄上了長空。這才驚覺二個從無訌湖經驗的大孩子,尤其是清心,他可以說未曾踏出過地獄門的大門一步。 江彬心急了,他說:「清心。你小心侍候著『菩薩』,我再到前面去看看。」 他也不待對方回答,就三步二腳地沖了出去。 石子材找不別對象。正感到手閑腳滯的時候,忽見扛彬飛奔過來,心中一喜。 臉上一展,立即抽出寶劍,把對方截下廝殺。 卓小倫真是心猿意馬,把持不定,他為名利而背叛了地獄門,但有時想想,同燎們十餘年的共處,其情也深。 如今驟然拔刀相向,不免覺得有些為難。有些傷感。 「識時務者為俊傑,地獄門的氣數已盡,各位同仁,明哲保身,何不放棄立場,大家各奔前程吧!」 「哼!無恥之徒!」 「卑鄙下流!」 沒有人回應,只有人切齒,這算是盡了心意?那卓小倫也是白盡心意的了。 「漢巾大快」功深招沉。「洞庭四惡」弟兄四人聯手還是戰不下來。洪振傑略一沉吟。頓時就作成了決定。 「四位莊主且請暫退,讓本座來會會這個陰府中的閻羅。」 「好。」 這是「洞庭四惡」最喜歡聽的話,四個人同時的應了—聲。立刻退了下來,分別散了開去。 他們在太湖中吃飽喝足。就洗腳洗手在東洞庭建造了一座「四傑村」—一太湖中有東西二洞庭—一自稱洞庭四傑,當起了莊主員外。 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永遠改不了吃屎,二天軟椅一坐,屁股就在癢了,於是又偷偷地到外面去打劫行旅。 結果,結果再也沒有好運道,會遇上了麥小雲,被對方又攔又追,迫到了賊窩,連四傑村也給挑了。 高景春在江湖中打滾了半輩子,當然知道洪振傑的出身和來歷,他頓時運足了功力,遂小心翼翼地同對方接上了手。 頭上頂著雪?腳下踏著雪。但「洞庭四惡」這時卻渾身冒著油、流著汗。 吐吐氣,抹抹臉,既有這個好機會,何妨就偷閒歇歇腿。誰知忙人閑不得。 「金絲猴」侯四津這時卻趕了過來。 「四位。你們且莫休息,群策群力,先到禪房那邊去看看,得便的話,也給它來上一把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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