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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白梅道:「你到了襄陽地面之後,是否看到了什麼?」

  皮三郎沉吟了一陣,道:「湘江船幫好像是遭到了什麼變故,十幾艘輕便快舟,都靠了碼頭,通常,那些快舟,都是船幫中身份很高的人坐的快舟,他們為什麼會一下子集中到十多艘呢?」

  白梅心中暗暗忖道:看來,領導江湖船幫的排教,也要有所行動了,排教雖然不若丐幫那樣明顯的表示出對領剛的感激,但他們並沒有忘記領剛對排教恩情,那十幾艘排教中輕便快舟集中於此,即證明了排教中有很多高人集中在襄陽城中,自然,那可能是為宗領剛之死。

  但聞皮三郎接道:「照通常的情形而言,排教中,有很多高身份的人,到了此地。」

  話到此處,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突然一蹦而起,自言自語的說道:「排教中高等身份的人,集中於此幹什麼?」

  白梅笑一笑,岔過話題,道:「皮三,你說,他們發覺了你的行動沒有?」

  皮三郎道:「很難說?」

  白梅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還敢回去?」

  皮三郎沉吟了一陣,道:「只要他們沒有發覺,我的處境,仍然十分安全。」

  白梅道:「不能勉強,你如若自己感覺處境危險時,那就想法子到……」

  他放低了聲音,說明了住處,並且告訴他應該說些什麼。

  皮三郎點點頭,道:「老前輩,你好像在查什麼?是否還要改變一下形貌?」

  白梅微微一笑,道:「不行了,老夫行走江湖,數十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一次套上個人皮面具,實在是有些不舒服,再說,敵人認不出我時,自己人不也一樣認不出來……」

  皮三郎接道:「怎麼?老前輩難道另外還派有人手麼?」

  白梅笑一笑,轉過話題,道:「所以,還是老夫本來面目的好。」

  皮三郎道:「老前輩準備到哪裡去?」

  白梅道:「望江樓。那位綠衣姑娘很可疑,兩個隨行的中年婦人,看樣子,也不是好相與的人物,越是亂的地方,也越是敵我鬥智的所在,所以,老夫還要回望江樓去。」

  皮三郎道:「好!老前輩先行一步,晚輩也要再去一趟,不過,我不能跟老前輩比,我還要改扮易容一下。」

  白梅道:「好!老夫先走一步。」

  皮三郎低聲道:「老前輩最好小心一些,由窗子裡出去。」

  白梅笑一笑,道:「這個,老夫會小心。」

  他繞過了一段路,重登望江樓。

  這一次,是獨行叟白梅本來的面目,果然立刻引起幾個人的注意。

  白梅也在暗中留心,發覺了這望江樓上,至少有四五個人在注意他。

  那些人,都穿著很普通的衣服,一點也沒有武林中人物的味道。

  但白梅心中明白,這些人物是經過易容改裝的武林人物。

  望江樓上的酒客,仍然是那樣多,那位綠衣姑娘,仍然坐在原處。

  兩個中年婦人,也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酒客仍然很多,但已不像剛才那樣擁擠。

  白梅找到了一個位置坐下來,招呼店小二,送上了酒菜。

  這時,兩個中年婦人之一,突然回過頭來,望了白梅一眼。

  白梅一皺眉頭,暗暗忖:這婦人好像認識我,老夫怎的一點也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們。

  這時,樓梯上又來了一個酒客,藍衫福履,頭戴文生巾,搖搖擺擺的行過來。

  白梅旁側,剛走了一桌客人,他卻不坐那個空位子上,竟在白梅對面坐下來,笑一笑,道:「老兄,在下搭個座位如何?」

  白梅淡淡一笑,道:「請便,請便。」

  藍衫人道:「老兄,可是姓白麼?」

  白梅嗯了一聲,道:「這世上,認識老夫的人太多了,你閣下貴姓啊?」

  藍衫人答非所問,道:「你是白梅白老爺子,江湖人稱獨行叟的白大俠?」

  白梅道:「老弟,你很會奉承人啊!又是老爺子,又是白大俠,叫得我老人家很開心,說說看,你找我什麼事啊?」

  藍衫人低聲道:「這麼說來,在下是沒有找錯人了?」

  白梅道:「你找得很正確,我老人家,是如假包換的獨行叟白梅。」

  藍衫人道:「好!好極了,看來在下的運氣不錯。」

  白梅一聳雙眉,道:「老弟,你說了很多話,但卻沒有一句是有用的話。」

  藍衫人笑道:「這叫抛磚引玉,好話麼?就要說出來了。」

  白梅臉色一整,道:「老夫洗耳恭聽。」

  藍衫人道:「我想賣一件東西給你老人家,不知道價錢能否談攏。」

  白梅道:「那要看什麼東西,東西好,價錢高一點,老夫也許硬吃下去。」

  藍衫人道:「是一封信。」

  白梅道:「信?什麼人的信。」

  藍衫人四顧一眼,發覺有數道目光正向這裡望來,歎一口氣,道:「這地方,不是談話所在。」

  白梅道:「哦!你的意思是,咱們換一個地方談?」

  藍衫人道:「不知你白老爺子心意如何?」

  白梅笑一笑,道:「事無不可對人言,老夫覺著,這地方沒有什麼不好談。閣下有話儘管說!」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低聲道:「關於無極門的事。」

  白梅道:「無極門,怎麼樣?」

  藍衫人道:「無極門中人,是不是發生了大變——

  白梅道:「嗯!」

  藍衫人聲音更低了,緩緩說道:「有一位姓宗的年輕人,叫在下帶一封信來。」

  這一句話,有如鐵錘一般,擊打在白梅的心上。

  霍然站起身子,但立刻又坐了下來,緩緩說道:「年輕人,我敬你一杯。」

  店小二早已替那年輕人擺了一副杯筷,白梅替他斟滿了酒杯。

  藍衫人道:「謝謝,謝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白梅也幹了一杯,道:「老弟,你姓什麼?」

  藍衫人道:「在下姓周,賤名金雲。」

  白梅道:「周金雲。」心中卻像風車一般打了幾個轉,就是想不想這個周金雲是何許人物。

  周金雲笑一笑,道:「白前輩,這地方是不是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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