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八荒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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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的,笑容斂去,代之而起,是一片惋惜和愁苦的混合神色。 葛元宏道:「晚輩不知是否已通過了考驗?」 王伯芳道:「通過了,咱們到密室談吧!」轉身帶路行去。 只要稍為留心一下的人,都會瞧出來那王伯芳臉上的憂苦神色,那瘦弱的身軀,一臉病容,再加上一副深鎖愁眉,任何人看到他,都會油然生出來一份同情之心,至少不忍太過逼迫於他。 葛元宏等緊隨著王伯芳穿過庭院,直入內室。 王夫人倚靠在內室中一處壁角上,臉上掛著兩行熱淚,幽幽說道:「伯芳,說出來,你悶在心中這多年,人都快要悶死了,為什麼不說出來呢?就算是被他們殺死,也可使得武林中至親好友諒解,總比悶死強些。」 王伯芳揮揮手,道:「我知道,你們該動身了。」 王夫人黯然說道:「答應我,讓孩子去吧!我要留在這裡陪你。」 王伯芳道:「你不走,孩子怎麼肯走!也只有你們母子離開,我才能放心一吐胸中的積憤。」 王夫人一咬牙道:「好!我們走!」 提起包袱,舉步向外行去。 她似是早已明白了非走不可,所以,連包裹都打了起來。 王伯芳望著夫人的背影,走得遠了,才推開壁間一座暗門,向下行去。 那是一條地道,每隔上幾丈,就有一道鐵門,葛元宏暗中數計,一直關上了四道鐵門,王伯芳才停下來,晃燃火摺子,點起一支紅燭。 室中光亮起來。 葛元宏等在燭光下發覺了室中放著很多的米麵,和油鹽之物。 王伯芳歎口氣,道:「我原想住這裡,一輩子不會出去了,什麼人也不見。我準備了很多的東西,廚房廁所,還引來了一道山泉,這本是我昔年練武的密室,又經過我一番細心的佈置,我什麼都想到了,但卻忘了一件事!」 劉文升覺著這暗室中空氣暢通,但卻又瞧不出通風所在,實在是花了一番苦心的佈置,忍不住問道:「這地方確可作久居的打算,但不知王兄忘了什麼?」 王伯芳道:「忘了我還是一個活人,這地方雖然花了我不少心血,但只是一座墳墓,墳墓只能埋死人!」 劉文升接道:「但這究竟不是墳墓啊!」 王伯芳道:「至少很像一座墳墓,可以埋起人的軀體,卻無法埋住活人的心,我在這形同墳墓的密室中住了三年,卻有著生不如死的感覺,我從泉水的倒映中,看到了日漸消瘦的形體。」 葛元宏道:「這麼看來,閣下倒是一位有心人。」 王伯芳道:「如若無心,天下何處不可容身,怎會等在這『簫園』之中,等人找我?」 葛元宏點頭說道:「老前輩言之有理。」 他忽然又改稱老前輩,顯然對王伯芳又生出敬重之心。 王伯芳長長籲了一口氣,道:「我帶諸位到此室密談,希望能暢我胸中之言,因為我洩漏這隱秘時,很可能突然招來殺身之禍。」 葛元宏道:「這樣厲害麼?」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厲害,他那惡毒的手法,逼的人沒有選擇,只有任其驅使!」 葛元宏道:「聽老前輩的口氣,似乎是早已知曉我們來意了?」 王伯芳道:「諸位可是為鐵旗門的覆亡一事而來的麼?」 劉文升道:「不錯,還望王兄能夠指點指點。」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江湖上有些什麼傳說?」 劉文升道:「江湖上的傳說,對你王兄十分不利,說你和人勾結,親帶凶徒,屠殺了鐵旗門上下三代弟子,兩百餘口人命,連婦人孺子,也不放過!」 王伯芳道:「唉!他們沒有說錯,確是我帶著人夜襲鐵旗門,不過,這中間有一點不同。」 葛元宏道:「既是真真實實的事,還有什麼不同之處?」 王伯芳道:「我沒有和人勾結,也不是自願前去,但形勢迫人,逼的我非去不可,才做了屠殺鐵旗門的帶路人。」 劉文升道:「他們用的什麼方法,迫使你去為他們效命?」 譚家麒突然接口說道:「你們是否服用了迷亂神智的藥物?」 王伯芳道:「沒有,所以在動手相搏之時,他們都十分清醒。」 葛元宏道:「這些人,為什麼要殺害鐵旗門?」 王伯芳道:「因為鐵旗門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們必須除去而後快。」 葛元宏道:「聽說他們攻龔鐵旗門時,由你帶路,是麼?」 王伯芳點點頭道:「不錯,確然如此!」 葛元宏道:「當時,閣下的神智,是否很清醒?」 王伯芳道:「清醒得很,但他們告訴我,並非是殺害鐵旗門中人。」 劉文升奇道:「他們告訴你些什麼?」 王伯芳道:「他們告訴我鐵旗門正遇上大危大難,趕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劉文升道:「王兄,你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了,如何能輕易相信別人的話?」 王伯芳道:「如是劉兄在場,劉兄也會相信,因為,講話的人身份不同。」 葛元宏道:「那人是誰?」 王伯芳仰臉望天,沉思了良久,道:「當時,我十分相信,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思索之後,我覺著那人的真實身份,可能有些問題,也許是別人假冒了他!」 葛元宏道:「那人究竟是誰?」 王伯芳道:「就是令師號稱忠義俠陳道隆。」 這句話,有如晴天霹靂,使得葛元宏、譚家麒等都為之一呆。 劉文升搖搖頭,道:「這個,不大可能吧!」 王伯芳道:「在下也這麼想,不論陳家刀法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但陳道隆的為人,卻是極可相信。」 葛元宏道:「武林中風雲變化,首起于襄陽陳家,這一點,王老英雄早已聽說過了。」 王伯芳道:「聽說過,但陳道隆並未有遇害之說,而且,他見到在下時,神色十分匆忙——」 郭文章高聲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師父是何等正直人物,怎肯做出這等事來。」 一直很少開口的陳挽瀾,突然啟齒說道:「四師兄不要激動,聽小弟一言。」 葛元宏道:「好!咱們聽聽小師弟的高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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