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朱衣驊騮 | 上頁 下頁 |
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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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玉珠頻頻後望,察覺遙遙現出甚多迅快身影緊綴,不時耳聞破空嘯聲,禁不住柳眉微皺。 鄧公玄道:「賢妹且別管他們,我等暫趕往紅葉山莊再說。」 「紅葉山莊!」勝玉珠驚詫道:「豈不自投羅網。」 黑衣中年人笑笑道:「賢妹有所不知,紅葉山莊乃燕京郭天官別墅,今天郭天官欽差嶺南,闔家南游,丁老賊假之避眼目,如今老賊他去,正巧作我三人避居之所。」 紅葉山莊庭園極廣,花木蔥籠,亭台如畫,池水清碧,萬卉華妍,芳開紅紫,徘徊其處,心怡神曠。 三人翻牆掠入,落在林蔭深處,潛跡不動。 暮靄深垂,月映朗空。 忽見紅樓一角燈火突亮,窗紙映著半身人影握卷,只聽風送琅琅吟詠聲: 「紛紛墮葉飄香砌 夜寂靜 寒聲碎 真珠簾卷玉樓空 天淡銀河拖地 年年今夜 月華如練 長是人千里 愁腸已斷無由醉 酒未到 先成淚 殘燈明滅枕頭欹 暗盡孤眠淞味 都來此事 眉間心上 無計相回避。」 吟聲錚鏘悅耳。 勝玉珠低聲道:「莊內本住得有人。」 鄧公玄道:「原要住人!」吟聲嬌脆,無疑為一少女而發。 語音一落,那紅樓內燈光又倏地熄滅。 鄧公玄不禁一怔,暗感紅樓燈火一燃一熄為時短暫,莫非那吟詠者亦是武林中人。 心念甫動,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傳來道:「鄧公玄,我兒何在?」 黑衣中年漢子長劍一揮,流芒狂奔疾躍而出,只見君山總寨主楊鎮波面色激動,率著四勁裝老者立在林樹之外,不由冷笑道:「楊寨主,令郎實不在鄧師弟手下,何必聽信謠諑誤中借刀殺人詭計。」 楊鎮波銀絲蛟筋鞭一橫,冷笑道:「尊駕姓名可否見告?」 黑衣中年漢子答道:「在下閔榮。」 楊鎮波道:「閔老師之言如屬實,為何鄧公玄不敢露面?」 鄧公玄聞言勃然大怒,迅疾掠出,沉聲道:「在下問心無愧,有何不敢露面。」 楊鎮波目睹鄧公玄現身,厲聲道:「你本心術陰險,暗地裡無所不為的無恥小人,膽敢自稱問心無愧。」蛟筋鞭疾迸閃電攻出。 君山高手紛紛現身猛攻出手。 勝玉珠撤出長劍閃出林外,三人合力抵敵,寒飆飄飛,驚虹過處血光飛濺,悶嗥聲此起彼落,劍勢辣毒絕倫。 無如君山調集高手如雲,泯不畏死,潮水般湧襲攻上。 閔榮騰身迅撲之際,忽感足脛骨為鞭梢掃中,痛撒心脾,不禁狂嗥一聲,摔跌倒地,鮮血如注冒出。 楊鎮波右手疾點如風,點了閔榮三處穴道。 鄧公玄、勝玉珠目睹閔榮被擒,不由又驚又怒,雙劍劍勢更是雷厲電閃。 君山高手傷亡甚眾,不下卅餘人,但鄧公玄勝玉珠雙拳難敵四手,久戰力疲,漸漸無複初時淩厲。 突然勝玉珠胸前一麻,嚶嚀一聲,扭身長劍灑飛「虹斷西天」,逼開君山匪徒竄候林中。 鄧公玄人單勢孤,未免心頭發怵,忽見數點暗器藏在刀光之後飛襲而至,雖然察覺,卻無法將全部磕飛,叮叮叮響聲中長劍揮擊,但仍有一隻毒箭穿隙而過,肩頭頓為所中,情知不妙,倏地穿空騰起墮入林樹茂密中不見。 楊鎮波自然絕不能容鄧公玄逃去,喝命展開搜索,務須活捉生擒,君山高手由四方八面撲入林樹中,燃開夜行火摺,似收縮袋口般,使鄧公玄、勝玉珠無法遁形。 勝玉珠及鄧公玄卻先後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一角紅樓而去,途中並未遭遇狙擊,兩人互相不知都是同一條道路,這抑是天意,抑是人為不得而知。 他疾登樓上,赫然顯霽一座佈設華麗的書房,玉石長案上放著一盞紫銅宮燈,光芒四射。 四壁條幅書架,琳琅滿目,幔蔽視窗不露一深燈火,鄧公玄暗道:「難怪不見一絲燈光,原來為厚重的帷幕遮蔽。」 突聞一個嬌脆語聲道:「你是何人,膽敢妄闖我書室。」 只見鄰室中姍姍走入一個滿身珠翠的婦人,約莫三旬五六年歲,皮膚皙白,明眸皓齒脂粉濃抹,媚波冶蕩,目睹鄧公玄少年英俊,立時響起一聲蕩笑道:「今兒怎麼有客啦!公子尊姓?深夜造訪,必有賜教?」語聲一變為甜軟嬌媚。 鄧公玄不禁一怔,暗道:「難道此女竟對園中發生凶搏就一無所聞麽?」 鄧公玄抱拳含笑道:「在下姓鄧,請問……」 那婦人格格嬌笑道:「我名花蕊夫人,長年無定居,今晨才由洛陽返此……」忽有所見,面色一驚道:「公子受傷了嗎?」 鄧公玄頷首道:「在下身中兒絕毒暗器,夫人諒必是武林高人,不知能否施治。」 花蕊夫人神色微微一變,詫道:「絕毒暗器!公子是何人所傷,待我察視傷處?」 鄧公玄道:「乃君山老賊楊鎮波所傷。」人卻向花蕊夫人走去,他只覺半邊肩頭麻木不仁,胸口氣湧血逆,知暗器毒性甚強,若不及早設法解毒,恐這條臂膀無法保全。 花蕊夫人嫣然笑道:「公子是否為鄧尉梅隱愛子鄧公玄,風聞公子馳譽江南,人中龍鳳,卻守身如玉擇偶甚苛,難道公子今日尚未有愛侶嗎?」 鄧公玄面上一熱,答道:「事實並非如此,因在下習練童子功。」 花蕊夫人媚笑道:「真的麽!公子習練童子功目的何在,是否為了取得那『伏義天璣圖解』?」 鄧公玄不禁心神大震。 只聽花蕊夫人媚聲道:「我若治好公子毒傷有何答報?」說時纖纖玉指已搭在鄧公玄肩頭,突失色驚道:「白骨釘!楊鎮波何來白骨釘?」 一甲子武林中用毒名手毒尊者狠辣暗器又現蹤武林,鄧公玄聞言面色如土,罹此釘者若不解救終必身化白骨慘死非命,不禁大駭道:「真是白骨釘麼?」 花蕊夫人道:「我怎能欺騙公子。」 鄧公玄道:「不知有無可救?」他說時猛感花蕊夫人居此樓大有蹊蹺,楊鎮波率眾圍搏自己她怎能漠然無視,莫非她亦是楊鎮波同路人,心中大感焦急。 花蕊夫人道:「尚有可救,公子為何與楊鎮波結此不解之仇,昔年毒尊者非深仇大怨絕不施展白骨釘傷人。」 鄧公玄苦笑一聲道:「楊鎮波誤認在下將其子楊玉龍擒擄囚害,追蹤不舍,其實在下根本無有此事。」 忽聞樓下傳來楊鎮波蒼邁語聲道:「樓上有人在麽?」 花蕊夫人不禁格格嬌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楊老寨主還記得我費月萍麽?請稍待片刻,容小妹整裝接待。」 鄧公玄不禁大驚失色,只見花蕊夫人向他望了一眼,低聲道:「公子可藏在我臥室中,不可弄出聲響,我自會應付。」 但聞楊鎮波哈哈大笑道:「費賢妹怎麼在此紅葉山莊內?」 鄧公玄已迅疾無比閃入花蕊夫人居室,花蕊夫人稍定了定神,蓮步婀娜下得樓去。 另一室中忽疾若驚鴻般閃出勝玉珠,胸前染透鮮血,柳眉深鎖,似欲喚叫鄧公玄,又覺不妥,重又掠回原處隱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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