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朱衣驊騮 | 上頁 下頁
三〇


  谷中鳳道:「怎麽不真?」繼將楊玉龍挾持大煞流星劍洪逵藏在澗穀石窟洞中,佯裝告辭離去逕往洞庭經過說出。

  邱慧珍道:「楊玉龍天奪其魄,如非他前往三煞出事之處致形跡敗露,焉有此失,如今谷姐姐須趕往洞庭去了。」

  谷中鳳點點頭。

  邱慧珍日含深意瞄了南宮鵬飛一眼,道:「少俠也要前往洞庭君山麽?」

  南宮鵬飛搖首道:「在下不願涉身江湖是非中,一俟到達安慶,便即返裡省親。」

  邱慧珍道:「少俠家住何處?」

  「燕京。」南宮鵬飛忽抱拳笑道:「在下要告辭了!」說著身形疾閃出洞而去,耳聞兩女呼喚少俠慢走,他充耳不聞,施展輕功穿入森翳林木中。

  他掠奔如飛,遠去了六七裡之遙,身入一片松林中,只覺松韻濤海,綠滿眉梢,衣袖飄拂,不禁長籲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佇步停身,眺望山景。

  南宮鵬飛恪遵師命,為他日減少險阻,不得不與谷中鳳、邱慧珍虛與委蛇,內心不免有愧對餘翠娥之感。

  他凝思了半刻,意欲覓一藏身之處,重新易容,忽聞一衣袂飄風之聲掠入林中,情知來人必是武林人物,忙閃身巨幹之後,縱身騰上樹柯,從葉隙外望,只見三條高大人影魚貫掠入松林,現出一身高肥碩僧人,穿著一襲赤紅如火僧袍,凹鼻海口,一部花白虯須,雙目眯成一線,啟闔之間冷芒逼吐,左肩搭著一柄月牙鋼鏟,右肩露出一列五支蛇頭短槍。

  另一人長像猥瑣,身著一襲褪色破舊藍衫,發須淩亂,手執一柄摺扇,神似失時黴途的材塾學究。

  最後一人約莫六旬開外,面色薑黃,身材瘦小,卻穿著一件寬大古銅色長袍,雙臂特長過膝,手掌暗藍,目光陰森。

  他們三人席地而坐,那身著古銅色長衫老者伸手在衫中取出一隻朱紅葫蘆、一隻粗碗及另一荷葉紙包。

  荷葉紙包內均是佐酒鹵菜,只見老者拔開葫蘆塞蓋,一股芳香湧出,隨風彌漫。

  南宮鵬飛暗道:「好香,定是陳年佳釀。」他知此三人衣著怪異定非武林泛常之輩。

  那學究模樣老叟鯨飲了一口酒後,抓起一塊牛肉塞入嘴中咀嚼一陣咽下,兩眼一翻,微哼一聲道:「蘇某看來中了君山小賊移花接木之計。」

  紅衣僧人冷笑道:「不錯,小賊形色匆惶,洒家本早生疑,不想一念之仁被他花言巧語所惑,否則那本七禽掌經已落在洒家手中了。」

  那身著古銅色長衫老叟咳了一聲道:「七禽掌經雖是上乘武功,卻非曠絕奇學,風聞蒼冥劍客華修翰無意偵得一冊上古秘笈名喚『伏義天璣圖解』,雖僅寥寥數式,卻奪天地造化,非內功絕頂,秉賦奇佳之武林高手無法悟解神髓,若獲得此本圖解,爭霸武林,易如反掌。」

  此三人均是武林中凶名卓絕高手,紅衣番僧乃閻羅鏟天羅禪師,另一為追魂學究蘇廷芳,身著古銅色長衫老者名九煞手漆元章。

  漆元章從不虛言,但言必有中,追魂學究蘇廷芳眉頭一皺,道:「漆兄今日說話為何離譜太遠。」

  九煞手漆元章兩目一瞪,道:「你知道什麼?這本圖解藏處似在一深邃無比地腹中,其上有兩物守護著,一是毒龍,口噴毒霧,武功再高也難倖免,一是魈魃,渾身金鐵不入,力大無比,生裂猛獸如摧枯拉朽……」語聲略頓,又道:「即是能通過此二險阻,那地腹內彌布陰寒黑眚,你我闖入,必血凍體凝,欲攘得『伏義天璣圖解』,無異癡人說夢。」

  兩人一面吃喝,傾聽漆元章如此胡言亂語,均不信有其事,追魂學究蘇廷芳哈哈大笑道:「漆兄之言聞所未聞,玄而又玄,諒漆兄瞧我等兩人心情鬱悶,出此解頤妙語。」

  漆元章拿起一塊雞腿,慢慢嚼完,正色道:「你道漆某出言相戲麽?卻確有其事,川南三煞盜劫之物必有人主使,此人必欲攘有『伏義天璣圖解』,『大還丹』能脫胎換骨,平添半甲子功力,習成七禽掌經,身法輕捷如鳥,即是不敵魈魃,亦可避閃靈活,用五行戮魂針制魈魃死命……」

  天羅禪師道:「魈魃金鐵不入,五行戮魂針何能致其死命。」

  漆元章道:「戮魂針乃海底寒鐵真精所鑄,無堅不摧,魈魃最弱之處就是雙目,只須射入眼中,魈魃必死無疑。」

  蘇廷芳半碗酒咕嚕嚕牛飲而盡,道:「那避毒珠無疑是用來制伏毒龍的是麼?」

  漆元章點點頭微笑道:「不錯!」

  天羅禪師咳了一聲道:「漆施主並未親眼目睹,怎可信其有。」

  漆元章正色道:「那是華修翰至友親口吐露,但此人早歸道山,墓木已拱,無法對證,二位如不信那也無可奈何。」

  蘇廷芳道:「真如漆兄所言,即使能除去一雙怪物,也無法禁受陰寒黑眚,可望而不可即,無可奈何。」

  漆元章冷冷一笑道:「尚須覓獲兩種曠世異物不可。」

  天羅禪師忙道:「那兩種曠世難覓異物?」

  漆元章故作神秘,微微一笑道:「這個嘛,恕漆某暫難奉告!」

  蘇廷芳不禁望了天羅禪師一眼,同時眼中閃出一抹陰森殺機。

  九煞手漆元章機靈無比,陡地哈哈大笑道:「兩位大可不必妄興貪念,你我三人倘能覓獲那兩種曠世珍物,也無法通過陰寒黑眚。」

  兩人不禁同聲說道:「這卻是為何?」

  漆元章正色道:「必須由童子之身,更具有七陰絕脈之人,服下其中一種,才可通過陰寒黑眚。」

  兩人不禁哦了一聲。

  天羅禪師忽道:「大概漆施主知道那本伏義圖解藏處了。」

  漆元章搖首朗笑道:「漆某倘知藏處,亦無須懇請兩位相助了。」說著微微一頓,又道:「目前當務之急,先查明主使川南三煞之人是誰,其次須查知殺害川南三煞主凶是何來歷,我等若將失物奪獲,則一切迎刃而解。」

  藏在樹柯上南宮鵬飛聽得出神,暗道:「莫非摩雲峰絕頂大方恩師所坐之下就是『伏義天璣圖解』藏處麽?」

  忽聞一宏聲大笑道:「三位前輩委實閒情逸致,在此飲酒談笑,可容晚輩加入聆聽高論麽?」

  南宮鵬飛傾目望去,只見是一年約廿三四少年,身著白黑兩色排扣勁裝,上罩金黃綢質披風,方額廣頦,虎目蒜鼻,英氣逼人。

  三人面色微變,同地立起,抱拳笑道:「原來是雷少堡主,諒堡主亦已趕來中原。」

  雷少堡主答道:「家父尚坐鎮堡內,由在下先行趕來,順道拜望龍駒寨餘山主,藉明川南四煞死因,惜餘山主父女亦離山撲奔江南,由擒龍手李星岳叔父親自接待,得已明白其中梗概。」

  追魂學究蘇廷芳道:「雷少堡主想是前往洞庭君山。」

  雷少堡主面色凝重,頷首道:「不料楊玉龍心懷叵測,竟然與風雷堡為敵,家父大感震怒,不惜與洞庭一戰。」

  天羅禪師道:「在未水落石出之前,難下定論,川南四煞身後主使者及殺害三煞主凶未必可以斷言就是君山所為,鷸蚌相爭,漁翁獲利,少堡主行事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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