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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意似不通道:「如此說來,丁大江豈非宇內無敵,橫行無忌。」

  谷中鳳不由噗嗤嬌笑道:「自然武林中尚有不畏丁大江高手,家母就是一人,何況家母尚有避毒珠在身,如今失去,丁大江自然須找出竊珠之人,不然他無法活命,因丁大江在武林中樹下無數強敵,視他如眼中釘,非拔之而後快。」

  南宮鵬飛哦了一聲:「原來如此,但他有此之能,盡可向三星鏢局逕行下手,為何利用玉面神梟葉松玖。」

  谷中鳳微微嘆息一聲道:「究竟少俠初出江湖,對江湖中的險惡絲毫不知,丁大江如果親自下手,若失物真藏在鏢貨之內,豈非武林中盡人皆知是丁大江所為。」

  南宮鵬飛點點頭道:「說得不錯,眼下丁大江葉松玖正是亡魏膽寒……」

  言猶未了,谷中鳳螓首一搖道:「未必,我本設計使他們二邪火拚,猝施雷珠永絕後患,不料天意未絕,致成畫餅因而樹下強敵二人,此番鏢局途中必然見生死,丁大江尚未泯除貪念。」說著目露憂容,又道:「他暗我明,防不勝防,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少俠我們走吧。」

  兩人先後穿出廢宅,中途分手,南宮鵬飛獨自一人返回鏢局。

  老鏢頭日月金輪何慕豪笑詢此去經過。

  南宮鵬飛怕引起何慕豪等不安,將催命伽藍丁大江之事一字不提,只言谷中鳳施展子母雷珠,玉面神梟葉松玖雖負重傷但依然拚死逃去,途中險阻稍減。

  何慕豪認為有鐵丐龍霄騰、谷中鳳等高手暗中相助,此行必然有驚無險,寬心異常,寒喧了數句告辭離去。

  南宮鵬飛端坐窗前,獨對孤燈凝目沉思。

  忽聞窗外生起落足微聲,南宮鵬飛不禁一怔,身形倏地離坐,飄行如風閃出室外,只見一束花叢旁立著一身著紫衣俏麗長髮少女,剪水雙眸注視看自己。

  南宮鵬飛暗道:「怎麼江湖中竟有如此多習武美麗少女,真乃江湖之大,無奇不有。」遂微笑抱拳道:「姑娘夤夜駕臨鏢局有何見教?」

  少女本眉蘊濃煞,竟然舒展,撫媚一笑道:「公子尊姓大名,在鏢局充何執事?」她驚於南宮鵬飛人品,暗詫南宮鵬飛為何屈身充任西席帳房?

  南宮鵬飛道:「在下複姓南宮,草字鵬飛,來此作客。」

  「原來是南宮公子,我意欲請問一事,不知可否見告?」

  南宮鵬飛微笑道:「姑娘可是為了江湖無稽謠傳而來麽?這本是子虛烏有之事,如此武林奇珍豈能藏在鏢貨之內,張揚外泄,徒招殺身之禍。」

  少女嫣然一笑道:「我也是這麽說,如今失物主人均遣出高手紛紛趕來,公子敢斷言必無麽?」

  南宮鵬飛正色道:「在下豈能謊言欺騙,失主的是武林高手,理亦慎思察理,殊不知中了他人移花接木之計。」

  少女道:「江湖中事並非全憑風聞,不過三星鏢局險危難免,我相信公子的話,不再找何慕豪了。」說著身形穿空飛起,瞬眼疾杳。

  南宮鵬飛大感困惑,匆匆向何慕豪房內走去。

  四更不到,天色未亮,鏢局中已自忙碌不堪,飽食已畢,鏢車就道,人馬迤邐向城外行去。

  往昔護送鏢貨上下均是興高采烈,此刻無一不是面色沉重,何慕豪背搭一對仗以成名兵刃日月金輪,按轡來往飛馳著,不敢絲毫怠忽,令人詫異的就是鏢局一行中未見南宮鵬飛蹤影。

  炎陽正午,酷熱如蒸,鏢車一行已來在紅沙屯外。

  紅沙屯是一極僻小鎮集,僅寥寥卅餘戶人煙,五家店肆,三星鏢局就停在屯口昌茂飯店外,店夥忙碌張羅酒食。

  何慕豪與六名鏢師圍坐一張方桌,舉碗鯨飲了一口酒後,道:「半日來未有動靜,但願此去一路平安,來!我等用飽歇息片刻後再繼續趕程。」

  鏢師們見何慕豪心情沉重,不便說什麼寬慰之言,須臾一壇酒已自點滴無存,命店夥再添一壇。

  何慕豪在每人面前碗中斟滿了酒,舉碗欲飲時,突然為一粒砂石擊中酒碗,啪的一聲碗碎酒濺,傳來少女語聲:「酒中有毒,不可再飲!」

  忽見十丈開外密田中騰起一條嬌小身形,掄起一道寒芒電奔襲向官道旁一株巨樹上。

  寒芒尚未觸及巨樹,只聽一聲桀桀刺耳怪笑騰起,濃枝密葉中疾噴出一片白煙。

  嬌俏人影忽尖叫一聲,身形如斷線之鳶般墜下,濃枝密葉接蹤掠下催命伽藍丁大江,挾起少女疾逾飄風奔去。

  那被擒少女正是谷姥姥愛女谷中鳳,她雖被丁大江毒煙所算,手足無力,卻神智未曾昏迷,異常焦急,知落在丁大江之手,污辱之罪比死還要難受。

  丁大江抓著谷中鳳落在一處巨墓中,墓前古木參天,濃蔭匝地,景物異常荒涼陰森令人有恐布之感。

  只見墓後疾掠出一個青衣面目森冷可憎背劍少年,年歲約莫二十五六,含笑道:「丁老前輩,既將谷姑娘擒來,足見鏢貨中並無避毒珠等物在內,與谷姥姥結怨樹敵似不值得。」

  催命伽藍丁大江桀桀怪笑道:「老朽怎能不知,但此賤婢昨晚猝施毒手,如非老朽警覺得快,豈非被子母雷珠炸成粉碎。」說著略一沉吟,接道:「既為如此,老朽就成全了你吧!」

  那青衣少年聞言大喜,抱拳躬身長揖道:「晚輩多謝成全之恩,日後如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丁大江森冷面色上綻出一絲笑容道:「那就便宜了你吧!」話音甫落,人影疾杳。

  青衣少年緩緩行在谷中鳳身前,微笑道:「谷姑娘別來無恙。」

  谷中鳳認出是野人山主坎離真人首徒邱常真,此人為色中餓鬼,落在他手中必受淫辱不可,不禁心中大急,厲叱道:「邱常真,你如敢非禮姑娘,日後必將你挫骨揚灰。」

  邱常真目中泛出異樣光芒,陰陰一笑道:「在下將姑娘救出虎口,實指望博取姑娘青睞,姑娘竟出此言,怎不令人心寒,再在下想一親姑娘芳澤也不是一天了,到手美食豈能平白失去。」說著伸手欲解開谷中鳳上衣,低聲道:「此處偏僻無人,正好權作陽臺,你我顛鸞倒鳳銷魂片刻。」

  谷中鳳驚得一顆芳心幾欲跳出腔外,花容失色。

  忽聞傳來一銀鈴語聲道:「哥哥,你又要造孽麽?」

  邱常真右手方觸及谷中鳳腰際,聞聲如中蛇蠍,倏地伸手,面露狠毒之容,厲聲道:「妹妹,你少管我的閒事,從速離開此處,不然休怨我忘卻手足同胞之情!」

  只見墓後緩緩走出長發紫衣少女,面色加罩濃霜,眸蘊冷煞,道:「既然不顧手足之情,我也不得不出手了!」撤出肩頭長劍,緩緩走近邱常真身前。

  邱常真似極畏懼此女,忙閃身飄開,目露兇狠之色,厲聲道:「好,你我之刻從此情斷義絕,日後如犯在我手,必令你求生不得求死難能。」

  長髮少女冷冷答道:「真的麽?」右手一揮,劍花朵朵飛出,逼起一片急風銳嘯,湧襲邱常真全身要害重穴。

  只聽一聲大喝道:「住手!」一條白影劃空急射掠至,身影一定,卻是催命伽藍丁大江。

  長髮少女疾撤劍招,飄身而退。

  丁大江怒道:「兄妹之間有何不解之仇,何況老朽之事不容他人作梗,老行彈指之間傷人于無形,邱姑娘你還是速速離去吧!」

  谷中鳳目睹救星自天而降,不禁喜出望外,豈料丁大江再度現身,她此刻心情比死還要難過。

  墓林森翳中,驀傳出一令人森冷語聲道:「暗算施毒,傷人於無形,委實大言不慚!」

  丁大江面色大變,喝道:「尊駕是誰,何不現身出見?」

  林中跨出一個中年漢子,身著藍布短裝,面色黧黑,兩手沾滿泥土,如非目中湛冷清澈,神似一莊稼粗漢。

  丁大江用森冷目光凝視來人身上,瞧不出此人是何來歷及有何可異之處,不禁陰惻惻一笑道:「方才發話可是尊駕麼?」

  短裝漢子道:「不錯,正是在下!」

  丁大江怒道:「尊駕膽敢藐視老朽用毒之能?」

  短裝漢子冷冷答道:「你既然自負高明,不妨出手一試!」

  催命伽藍丁大江嘿嘿冷笑兩聲,忽伸右掌,疾逾閃電,一式「金豹露爪」,抓向漢子右臂曲地穴。

  顯然丁大江武功亦曠絕已臻化境,出手既快,識穴又准,五指瞬眼即至。

  眼看指力方沾及短裝漢子袖管,那漢子疾飄出五丈開外,站實在墓臺上,冷笑道:「在下委實瞧不出你那施毒手法有何高明之處,不過倚仗出手快捷而已,須知強中更有強中手,依在下奉勸不如藏拙為妙。」

  丁大江如影隨形飛掠在墓臺上,方才出招並未施毒,須俟對方心神旁鶩之際才暗中施展,如此才能百發百中,厲聲喝道:「再接老夫一招試試。」一翻右腕,「五星連珠」疾揮而出,指風戮向短裝漢子「心俞」、「期門」等處要害穴道。

  短裝漢子身形疾轉,彈手連攻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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