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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南宮鵬飛道:「娥姐似滿腹心事,不知可否見告。」

  餘翠娥望了南宮鵬飛一眼,道:「我在想楊玉龍是否會去而複返。」

  南宮鵬飛道:「楊玉龍似是對娥姐一往情深,為何娥姐始終不假以顏色……」

  餘翠娥玉頰飛霞,嗔道:「此人心術不正,提他則甚?」

  南宮鵬飛察覺餘翠娥對楊玉龍極為厭惡,趕緊轉過話題,問道:「小弟理解不出先前所見兩名老僧,神色冷漠,一言不發,難道他們是聾啞不成。」

  餘翠娥笑道:「寺僧共是六人,年歲俱在花甲以上,長年誦經頂禮,與世隔絕,言談之間,難免格格不入,你不問他,他也懶得開口了,愚姐一年之中來此寺數次,見多也就不怪了。」說著似想起一事,忽道:「鄰院一間暗室中住著一得道高僧,長年打坐蒲團上不食煙火足不出戶,學究天人,文武精博,能曉過去未來,你不妨去在門前,他若與你有緣則自會喚你入見……」

  南宮鵬飛不禁心中一動,暗道:「莫非就是大方禪師麽?」微微一笑道:「小弟又有何求?」

  余翠娥聞言心中大感憂急,她領南宮鵬飛前來摩雲峰實含深意在內,嗔道:「他若與你有緣,則可指點迷津,詳言你前途、婚姻,一生休咎禍福,如何趨吉避凶,無緣的話,你就跪上三天三晚也無用。」

  南宮鵬飛道:「如此說來,姐姐一定是見過這位高僧!」

  餘翠娥搖首道:「這位高僧不喜與陰人相見,愚姐既然無緣,亦無法強人所難。」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道:「好,小弟不妨一試!」

  餘翠娥嫵媚一笑道:「愚姐領你前往!」

  兩人走出房外,循著廡廊折向南廂盡端,只見一道狹窄木門嚴閉。

  餘翠娥挨近木門,伸手一推,狹門悠悠開啟,低聲道:「直向前不過十丈外,一間小屋中就是那老僧所住,你站在門前,低聲報名請老禪師指點迷津,若無回聲,則無望相見立即返來就是。」

  南宮鵬飛依言走入,里間小院隱約可見滿植梅花,浮香暗影,隨風四溢,泌人肺腑。

  他慢慢走前,果見一幢小屋,門敞開著,內面伸手不見五指,瞧不出屋內是否有人,躊躇了一下,低聲道:「弟子南宮鵬飛求見老禪師指點迷津。」

  突聞門內傳來一蒼老的語聲道:「進來!」

  南宮鵬飛只覺一股巨大無朋的吸力吸來,身形不由自主地走入室中。

  「碰」的一聲,兩扇木門重重閉合。

  南宮鵬飛不禁心神巨震。

  只聽蒼老語聲道:「孩子,你過來!」

  一點火星亮起,漸漸大亮,南宮鵬飛抬面望去,但見一銀髮披垂肩頭,白須及腹,身著灰色俗袍,盤坐在土墩蒲團上。

  但右側點著一盞油燈,那老人枯瘦如柴,滿面皺紋,目中神光卻精芒電射,語聲慈詳道:「孩子,你相求老衲指點迷津為何?」伸出鳥爪般的右手,扣向南宮鵬飛腕脈。

  南宮鵬飛驀覺腕脈一緊,心中﹂驚道:「請間老禪師是否武林中譽望甚隆之大方上人。」

  老人不禁面色一變,低喝道:「你是聽何人說的?」

  南宮鵬飛道:「弟子是受人所托尋見老禪師前來。」

  「受何人所托?」

  「崔景雲韋雲淞龍霄騰三位老英雄。」

  「原來是他們三位!」這老人面色略霽,道:「你身無武功何能抵此摩雲學絕頂?」緩緩鬆開扣在南宮鵬飛腕脈上五指。

  南宮鵬飛微微一笑道:「說來話長……」續將來此前因後果詳細敘出。

  老人目露驚異之色,似為贊許南宮鵬飛過人才智,頷首笑道:「老衲正是大方禪師,你大還丹帶來了麼?」

  南宮鵬飛在張良廟搜索樓相遇余翠娥楊玉龍等時,本無攜帶大還丹,龍霄騰隱身在授書樓近處,將他們一言一動均瞧在眼中,知餘翠娥已萌滋愛意,立知妙計得售,心料無相天君餘旭行事異常謹慎,必遣人去客店接張福入山,立時趕往悅勝老店囑咐張福,並托暗交兩物「大還丹」及一本「七禽拳經」。

  大方上人不禁大喜過望,道:「老納意欲將一身武學傳授於你,不知你可願意?」

  南宮鵬飛道:「不知弟子有無福澤得為老禪師傳授,想弟子姿質愚魯,有負老禪師一片深心。」

  大方上人笑道:「如非你根骨奇佳,餘翠娥這丫頭怎會引你前來,老衲平生相人多矣,你很骨秉賦非但上乘,而且福澤深厚,逢凶化吉,更常獲奇遇巧合,亦可助老衲了一重大夙願。」

  南宮鵬飛道:「老禪師在此隱跡,可是為了蒼冥劍容華修翰大俠之故?」

  大方上人黯然嘆息道:「目前尚不算吐露,待你習成武功再說,至於崔景雲三位施主老衲自有打算。」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跪伏下地口稱:「恩師!」

  大方上人微笑道:「起來,你將兩顆『大還丹』一併服下。」

  …………

  餘翠娥目睹南宮鵬飛進入門中,只聽碰的一聲木門閉合,知南宮鵬飛已蒙大方禪師收為弟子,芳心大喜,頓生落寞惆悵之感,慢慢走回房中。

  一夜狂風,窗紙獵獵,餘翠娥雖擁被而眠,卻未曾交睫。

  雪夜生白,窗紙外忽映現出一條人影,餘翠娥心中一驚,身形疾穿離榻,悄無聲息落在門側,揚腕飛出一片銀芒,打向窗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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