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朱衣驊騮 | 上頁 下頁 |
四 |
|
韋雲淞忽取出竊得羅浩處革囊,道:「囊中之物我等無用,悉舉以相贈南宮公子,但此非其時,除『大還丹』送贈南宮公子服下,其餘四物崔兄暫代保存。」 南宮鵬飛藉隸江南,書香門弟,世代為宦,南宮鵬飛繈褓時隨父游宦並京,遂在京師落藉,其父後厭惡當時政風窳敗,暮夜苞宜,賄賂公行,遂棄官從商,又在郊外治田百畝,南宮鵬飛幼時聰穎好學,聞一知十,明敏果斷,癖愛山水煙霞之勝,從師摹臨丹青,自知須藝事更精,非遍歷名山大川,得其父首允,攜僕作萬里之遊,不意今日因緣際會逢此奇遇,但雅不欲願,心下大感為難。 崔景雲察顏辯色,呵呵笑道:「老漢風鑒之術百不爽一,須知數由命定,公子他日必是武林一代人傑,老漢言說不準,自剜雙目以謝公子。」 宴席已擺下,崔湘蓉盈盈含笑在各人面前滿滿斟了一碗酒,連聲催用。 龍騰霄大笑道:「龍某久聞崔兄神相之術,只以天南地北,緣慳一面,今日幸會,到要試試,崔兄請相告南宮公子家世,我等洗耳恭聽。」 南宮鵬飛心中一動,暗道:「這到是好主意。」 崔景雲舉杯相敬後,咳了一聲,目光注視在南宮鵬飛面上片刻,才笑道:「公子本世代書香,官宦之後,南人北藉,父母雙全,姐弟三人,公子排行最幼,令尊官運不重,必棄官從商,饒有家財,老漢言短意簡,不知說得是也不是。」 南宮鵬飛聞言大為驚異,道:「老丈說得一點不錯。」 韋雲淞道:「不知公子可有意否?」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道:「在下有無所適從之感,即是應允也莫知所措。」 崔景雲大喜道:「只要公子首允,我等三人便可籌畫策略,包管此行萬無一失。」 龍騰霄道:「莫辜負這等好酒好菜,饞蟲已爬上了喉嚨了,來!南宮老弟,我龍化子先敬你一杯!」 廟檯子隸屬留霸縣,位於紫柏山之東南麓,負山面水,形勢險要,扼川陝驛道之要衝,此去寶雞,南達漢中各距二百餘裡,原為古褒斜道之驛站,周圍數十裡內峰巒重疊,群山環抱,清流縈繞,漫山翠柏蒼松,楓紅醉眼,修篁蕭疏,煙雲飄渺,飄風輕拂,波濤起伏,宛如一片碧海,風景佳絕。 張良廟在驛道右側崖上,山門東向,前有清溪,背負山林,循廟檯子東行百數十步即達。 那日夕陽染霞,啼鴉繞林之際,驛道上現出一俊美挺秀書生,青衫飄飄,手持摺扇,意態悠閒,登上石階,步入張良廟而去。 這書生正是南宮鵬飛,信步走入張良廟,只見一老僧迎面走來合掌施禮道:「施主止步,請明日再來觀賞,廟內入晚即有邪魔出現,驚嚇施主,小僧擔當不起。」 南宮鵬飛道:「在下等不信邪怪,禪師尚且不怕,在下何懼。」 老僧一愣道:「那麼實僧失眼了,施主竟是身具武功的江湖俠士。」 南宮鵬飛笑道:「在下一介書生不擅武功。」 老僧微微一笑道:「請至禪堂待茶。」 南宮鵬飛道:「趙師不必費心,在下隨意觀賞。」 老僧道:「如此貧僧不奉陪了。」說著飄然走去。 廟內達有兩座大殿,皆崇宏瑰麗,其一系三清殿,供奉太上老君,另一為留候殿,內塑張良塑像,儒巾布服,神態瀟灑,令人肅然起敬。 南宮鵬飛暗道:「博浪一錐,辭萬戶候,視功名利祿如敝帚糞土,大丈夫應如是耳。」 流覽片刻,由殿右轉出登山向授書樓上走去。 授書樓相傳為圯上老人授兵書與張良處,內有圯上老人坐像。 南宮鵬飛拾級而上,此刻暮瞑入眼,山風振袂,雲山蒼茫,碧濤如潮,不禁神往。 驀地,樓下傳來人語聲,步履淩亂中樓口上魚貫現身十數人,為首者系一貌像威嚴,豹目鷹鼻五旬老者,目中精芒懾人,頷下一部赤紅虯髯,肩披一柄金鉤。 南宮鵬飛暗道:「大概此人就是羅浩口中所說的李紅髯了。」 緊隨著紅髯老者的滿臉紫瘢,鷙猛獰惡,爆牙突睛,目露凶光的五旬老者。 第三人系一身著藍色紡衫少年,鳶肩蜂腰,玉面朱唇,卻目光陰冷,隱含栗悍之色,年歲二十五六,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右臂上抱著一隻雪白小猿。 卻待第四人登上樓來,南宮鵬飛目光突然一亮,只見是一麗絕人寰的少女,明眸皓齒,雲袖紫衫,手執一根柔長馬鞭,笑靨如花。 隨後又登上三個勁裝捷服,背搭兵刃中年漢子。 南宮鵬飛雖不好色,卻為此女絕世風華所吸引,不由注視了一眼,轉過面去暗道:「此女真乃人間殊色。」 赤髯老叟及滿臉紫瘢老者目睹南宮鵬飛不禁望了一眼,紫瘢老者低聲吐出沙沉語聲:「怪事,怎麼他們三人尚未趕至,莫非途中出事了麼?」 南宮鵬飛已在崔景雲口中得知這滿臉紫瘢老者就是川南四煞老大洪逵。 只聽紅髯老者略一沉吟道:「據漢中分舵弟子飛鴿傳訊,謂昨晨發現三匹快馬經過漢中奔來,只以馬馳如風,無法辨明是誰,但衣著打扮似為羅浩及金氏昆仲,論理昨晚就該到了……」 言尚未了,那少年重重咳了一聲,以目示意制止兩人說話,隨手撿起一枚松子右腕疾揚,一縷勁風向南宮鵬飛後腦打去。 南宮鵬飛蒙若無覺,突見那少女急揚馬鞭,啪的一聲,鞭梢宛如靈蛇般,疾如閃電將松子擊飛開去。 少女聳肩嗔道:「此人不擅武功,焉能無故傷人?」 那少年玉面一紅,道:「在下出手自有分寸,最多昏睡片刻而已。」繼而冷笑一聲道:「依在下看來此人有意佯裝。」說時身形如電,右手五指迅疾無倫望南宮鵬頭肩頭搭下。 南宮鵬飛只覺肩頭痛澈心脾,臂骨已錯了開來,不禁哎呀出聲,身形跌地,滿臉慘白冒出豆大汗珠,向少年咬牙怒道:「你我萍水相逢,為何出手傷人?」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