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朱衣驊騮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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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不禁一呆,忖道:「此女不料也是江湖中人,可見草莽風塵中藏龍臥虎……」 那發須斑白老頭已走了過去,在年少書生對面坐下,笑道:「老漢崔景雲昔年亦是武林中人,後因事恢心江湖,攜女崔湘蓉在此賣酒,其實亦為了探明一宗武林奇案,八年歲月彈指而過,海底撈針,不意今日才微現端倪,意欲相求公子臂助。」 年少書生秀眉微微一皺,搖首笑道:「在下身非江湖中人,手無縛雞之力……」 崔景雲微笑道:「老漢把話說明白,公子就知老漢並非強人所難。」語音微微一頓,又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少年書生道:「複姓南宮,草宇鵬飛,學劍不成,讀書僅識之無,惟嗜煙霞山水之癖……」 忽聞草棚內傳出崔湘蓉嬌籲道:「爹,快來!」 崔景雲面色微變道:「小女想必將人救來,公子可否同老漢一往往檢視,尊價請在此歇息一下。」 兩人先後近入茅屋,只見崔湘蓉已扶著一瘦小老人倒臥在草榻上,左褲為鮮血濡染濕透。 崔景雲一見瘦小老人不禁失聲驚詫道:「千里追風韋雲淞!」 韋雲淞微睜眼簾,浮起一絲愴然微笑道:「你就是燒成灰,韋某也認得出是望重武林,威震遼東的金剛散手崔景雲。」 崔景雲黯然嘆息道:「韋兄,小弟困躓茅屋,八年於茲,以酒澆愁,一蹶不振,當年之事提他則甚?韋兄傷勢如何?」 韋雲淞道:「韋某還不至於就此死去,惟羅浩刀上淬有劇毒,韋某已閉住穴道,使傷毒不致內侵,但因毒性甚劇,劍口周近已是腐爛,必須用小刀剜除腐肉,望不致損及筋絡才好,否則必須養息半月才能行動。」 崔景雲忙道:「蓉兒,你速取一碗陳醋,為父與韋伯父剜去腐肉。」 韋雲淞道:「慢著,崔兄先將韋某懷中所藏竊得羅浩革囊察視。」 崔景雲不禁大感驚楞,詫道:「革囊!羅浩不是失而復得麽?」 韋雲淞鼻中輕哼一聲道:「韋某如非偷天換日,有意誘使羅浩追來怎能受傷,韋某知道你易名改姓真正用意,難道我等就能撒手不管了麼?」 崔景雲忙向崔湘蓉道:「蓉兒,今天不用做生意了,你去收拾桌椅,南宮公子隨從暫時引往松林內稍後,說不定我等即將他往了。」 這時崔景雲迅疾在韋雲淞懷中取出革囊。 南宮鵬飛目睹革囊,竟與羅浩所得一模一樣,不禁大大驚異。 崔景雲伸手將囊中之物一一取出,最先是一顆晶圓澄綠鴿卵大小明珠,散發出濛濛碧綠光華。 再取出五粒臘封藥丸,上有朱字「大還丹」,次第取出一本「七禽掌法」,一長僅七寸鋼筒,筒端顯出五豆大圓孔,握手之處並有按扭,製作極為精巧,最後取出一柄黃玉符,上鐫有展翅尖啄雷神圖紋。 韋雲淞已掙扎坐了起來,與崔景雲目睹囊中之物不禁相顧失色。 南宮鵬飛茫然不知武林中事,見兩人神色,約摸忖知這囊中之物,必是稀有罕見武林奇珍異物。 韋雲淞突轉喜容道:「韋某毒傷已不礙事了!」急將褲管撕開,顯露出五寸許刀口,皮翻肉綻,血路已斷,四周俱紫腫墳起,創口已糜爛黑腐,急抓起那顆碧綠明珠在創口四周不停地流轉。 崔景雲低聲向南宮鵬飛道:「此非羅浩所有之物,羅浩同行尚有一雙孿生面目神肖兄弟金伯宣、金仲毅,在川南四煞中,雖排名老三老四但兩人武功極高,精擅神偷絕技,囊中之物又是他兄弟偷去,這顆明珠系北海白鷺崖谷姥姥稀世之珍,召喚避毒珠,隨身攜帶,寸步不離。」 「大還丹乃昆侖絕頂天池逸叟葛慕九練制,功能起死回生,換骨洗髓,此丹天池逸叟惜如性命,百求無一應,而且存數不多,更難贈賜,羅浩身旁竟有五顆,寧非怪事。」 南宮鵬飛凝耳傾聽,縱然有心詢問,因武林之事一無所知,他無法措詞。 只聽崔景雲道:「『七禽掌經』系天山名宿三絕手裘元獨門絕學。此人乖張冷僻,從未授徒,結廬于兜羅峰上,外人妄登定無活著返回,那鋼管乃天南卓著威名之羅刹追魂唐天殘獨門暗器『五行奪命針』,一筒五發,可罩及十丈方圓,中者立時喪命。」說著語聲略略一頓,手指著那柄黃玉符,又道:「此符一出,震動武林,乃戈壁風雲堡堡主雷震子所有,黑白兩遠高手無不忌憚三分。」繼而搖首嘆息,黯絲苦笑道:「五物被竊,此五人均是當世武林中卓著盛名人物,倘發現被偷失竊,必掀起江湖非常之變。」 只見韋雲淞傷口四周紫腫消退,腐肉轉紅,流出腥臭黃水,那避毒珠碧綠光華漸變暗藍。 南宮鵬飛不禁暗暗稱異。 韋雲淞忽停住滾珠驅毒,剝開臘封「大還丹」一口咽下,笑道:「不料我韋雲淞因禍得福,大還丹助我平添二十年功力。」 崔景雲冷笑道:「豬八戒吃人參果,糟塌了珍異靈藥,五物都是武林中人夢寢難求之物,羅浩必在途中檢視,若發現被你偷天換日手法易取,定去而複返。」 韋雲淞搖首笑道:「他雖發覺也不會疑心到你金剛散手崔景雲身上。」 崔景雲冷冷一笑道:「你太輕視了川南四煞,尤其金氏昆仲工於心計,料事如神,失物在此而起,他們必然重回……」忽地耳聞戶外落足微聲,不禁面色一變,急將南宮鵬飛抵在右壁角,右手抓起「五行奪命筒」,左手將四物連同革囊送往榻上,身形疾躍落在門側。 南宮鵬飛雖不擅武功,卻鎮定如常,目光一瞬注視在崔景雲身上,瞧他如何舉動。 室內陰暗如晦,似水沉寂。 驀地…… 忽聞戶外金伯宣陰冷語聲傳來道:「桌椅均已收去,此事顯有蹊蹺,小弟先就對那窮酸已生疑竇,莫非是這窮酸主謀。」 南宮鵬飛暗中一驚道:「真乃飛來之禍,竟然疑心到我的頭上。」 只聽金仲毅冷笑道:「他們得手後已鴻飛冥冥,我等不妨入內察視有無遺留之物查明端倪。」 啪的一聲大響,房門已被踢開,三條身影疾逾閃電魚貫掠入。 三煞尚未落定,藏身門側的崔景雲「五行奪命筒」一揚,機刮開處,射出一蓬五彩飛針。 羅浩聞聲有異,暗道不好,已是不及,奪命五行針射中三煞穴道多處,倒地慘嗥滾轉一陣氣絕喪命,七孔溢出黑血,轉瞬形銷骨化成一灘黃水。 崔景雲早相好出手方位,免韋雲淞南宮鵬飛兩人波及。 千里追風韋雲淞不禁惋惜道:「生擒三人,道出口供,也非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麽?」 崔景雲冷笑道:「川南四煞兇殘暴戾,寧死不折,他們自知必無倖免能吐實麼?說不定你我被他引上岐途,自投羅網,豈非弄巧成拙。」 韋雲淞點點頭道:「三煞一除,永絕後患,但仍找不出一絲端倪,崔兄在此八年,小弟不信崔兄一無所得。」 崔景雲長歎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容從長計議,你我速遷地為良,大煞洪逵久候三煞不至,定起疑心,必探訪來蹤去跡。」 驀聞戶外傳來笑道:「崔老兒之言是極!」 人影連閃,掠入崔湘蓉及赤足芒鞋,短褸遍體油垢的醉漢,滿臉皺紋,目中精芒如電。 崔景湘想起一人,面色一變道:「尊駕莫非就是威震八荒的雲中雁鐵手丐龍大俠龍霄騰麽?」 醉漢笑道:「不敢,在下正是龍霄騰。」 崔湘蓉道:「龍伯父與女兒目睹三煞來此,防爹不敵即撲襲出手,爹,我們要離去了麼?」 崔景雲哈哈大笑道:「傻孩子,賣酒當爐並非我等份所應為,你我快走!」 南宮鵬飛欲言又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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