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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第二十五章 出奇制勝

  忽聞壁角傳來一聲漫長嘆息道:「如非婢子機警,相公一念之仁幾乎誤了大事,大丈夫行事貴在當機立斷,不可因循自誤。」

  西門柳轉面望去,只見壁角盈盈走出翠蓮,粉臉凝霜,目露嗔怨,當下赧然笑道:「罪不及死,在下委實不忍。」

  翠蓮道:「相公生死雖輕,貽誤武林大局事大,今日錯非相公武學曠絕,婢子將機關倒轉,恐目下橫屍石府的是相公而非他們。」

  西門柳被翠蓮說得冷汗遍體,深深一揖,道:「金玉之言,深受教益,尚祈時賜良箴,以匡不逮。」

  翠蓮忙身形一閃,嬌靨緋紅,道:「婢子怎敢當受如此大禮,因婢子恐有負丘老前輩重托,知所不言,徒增罪愆,不得不爾。」

  西門柳道:「如今計將安出。」

  翠蓮略一沉吟,道:「婢子自知智慧武學不及相公太多,但居此日久,朝夕思慮,可供一得之愚,而且丘老前輩臨行之際曾留下錦囊妙策三道,相公不妨一觀。」說著探手入懷取出錦囊三策。

  西門柳一一拆閱,看後不禁長歎道:「丘老前輩真乃有心人,算無遣策,在下便照計行事。」說著便與翠蓮附耳密語數句。

  鑒人石府外凝立著五黑衣老叟,都是勁裝捷服,兵刃緊握在掌內,目泛焦急之色。

  只聽一人說道:「西門老師進入『鑒人石府』久不見出,莫非發生巨大變故麼,萬一百花老賊脫困如何是好!」

  語聲方了,鑒人石府忽生起軋軋微響,向內開啟,只見西門柳面色嚴肅走了出來。

  「西門老師為何逗留甚久?」

  西門柳兩道懾人目光掃視了五黑衣老叟一眼,道:「令主當日建造此宅時極為隱秘,卻不料目前竟然外泄,強敵紛紛趕來保安砦途中,百花老賊雖不足懼,但尚有更辣手強敵相繼來犯,令主無暇分身命郝遇春攜來密函,立即將家小遷往他處,怎奈夫人堅執不從,謂此宅固若金湯,棄之可惜,兄弟唇幹舌焦,無法挽回夫人心意……」他語音略帶沙啞,顯然是真。

  一個面如重棗老叟道:「既然如此,夫人心意堅決,我等戮力同心或可驅退來敵,但此宅隱秘從何人口中洩漏?」

  西門柳略一沉吟道:「我等身受令主洪恩,殺身難報,居此十二年,足不出戶,兄弟難謂我等之內必有人生心離叛,但不無可疑,尚謂丘知易走漏,以他之能萬萬不致守秘至今日。」

  五人聽出西門柳語氣暗指他們內中有人.走漏消息,西門柳威權甚高,處置異己手段狠辣,不禁心內泛起一股寒意。

  西門柳一揮手,低喝道:「走,先解決百花老賊再說。」

  五個黑衣老叟不敢再多言,疾然轉身當先快步奔去。

  西門柳隨後趕至照日廳外,道:「兄弟之見,不如將百花老賊收為己用,兄弟意欲獨自進入說服他。」

  只聽群匪中一人高聲道:「不如發動機關,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西門柳冷冷一笑道:「擒虎容易放虎難,兄弟豈有不知之理,目下我等人手不敷,強敵犯寇,萬一應敵不周,傷及令主家小,兄弟無法擔當。」

  「百花老賊與令主仇恨不共戴天,恐不為我用。」

  西門柳冰冷面龐上泛出一絲詭譎笑容,道:「七殺惡判東方旭與天殘地缺桀傲不馴,終臣令主麾下為何?方才令主已有密諭指示,這個不勞煩慮。」森寒眼神飛巡了群匪一當,接道:「哪位自願與兄弟進入日照廳?」

  立時一個五短身材,禿額小耳老叟應聲道:「伏某願往。」身形疾如離弦之弩,一躍落在一根朱紅圓柱前,兩臂環抱柱身右轉三匝再左轉一匝。

  只見角隅緩緩裂開一縫,僅容一人進入,禿額老叟快步走進,西門柳道:「小心了。」緊隨著走去,群匪雖在廳外,卻隱隱可聞廳內轟隆拳擊震撞之音,此刻更是震耳如潮。

  西門柳只覺地上撼搖,暗道:「百花老賊必激發兇殘之性,舉措若有不宜,則滿盤皆輸。」他深深記住其師閻鵬展之言,曾謂天下並無盡善盡美的武學,星河秘笈也有它的缺陷,須知萬物相生相剋,才能迴圈交替,綿延不息,若星河秘笈所載武功,無人克制,倘落在妖邪手內,則武林蒼生遍無噍類矣,佛面人屠鐵少川武林奇才,悟性極高,觸類旁通,縱然習成星河絕學,並非穩操勝算,因此霍文翔心情沉重,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思忖再三才措定對策。

  兩人一閃入大廳,只覺百花翁及毒手魔什萬釗群邪聯臂發掌推向一方廳壁,轟轟如雷,氣流逼漩,廳壁微微撼動,塵灰彌漫如雨。

  西門柳一聲大喝出口:「住手!」

  喝聲如雷,百花翁等群邪聞聲不禁一呆,紛紛住手,循聲望去,只見西門柳與一矮老叟立在壁角,目泛怨毒。

  忽見西門柳伸手疾按在矮小老叟肩頭。

  矮小老叟面色慘變,只覺胸頭一陣絞痛,心脈震斷,嗥聲未及出口便已氣絕倒地。

  百花翁大感困惑,兩道霜眉微皺,道:「尊駕此舉卻是為何?」

  西門柳長長嘆息一聲道:「百花老師此來是否意在報卻令主斷指之仇麼?」

  百花翁厲聲道:「尊駕這是明知故問。」

  西門柳道:「百花老師來此未免捨本逐末,鐵令主未在此處……」

  百花翁怒道:「難道他家小亦未在此麼?」

  西門柳搖首嘆息道:「半月前已遷往惡鬼堡,百花老師若必欲報那斷指之仇,務須趕往惡鬼堡,遲則無及,兄弟亦非鐵少川死黨,怎奈身心為他挾制,脫困無力。」

  百花翁似信非信,目露疑容道:「尊駕之言是否真誠?」

  「出自肺腑,句句真實,星河三寶已為鐵少川獲得,目前與他功力相捋之高手除百花老師外寥寥無幾,若被鐵少川習成星河絕學,恐無人能制,百花老師亦將朝不保夕。」話音略頓,又道:「信與不信,端在明擇,兄弟自知難邀信任,但不得不盲,半個對時後,兄弟可引百花老師等出險。」

  萬釗厲聲道:「何以須半個時辰後,萬某不信西門老師此話真誠。」

  西門柳冷冷一笑道:「兄弟方才已說過,倍與不信,端在明擇,萬老師莫非心疑兄弟有加害之意。」

  「不錯!」

  西門柳哈哈大笑道:「這廳外密佈無數高手,兄弟不予遣開,必引起一場惡毒激搏,生死存亡莫蔔,反滋誤會俱深。」說著面色一沉,冷冷接道:「其實,兄弟若有加害之意,一制動機關,諸位恐難逃死劫……」

  萬釗厲聲道:「未必見得。」說時五指疾向西門柳抓去。

  西門柳右腕一抓,「分花拂柳」奇詭無比反扣在萬釗腕脈穴上。

  萬釗只感飛麻襲體,勁道全失,以他武功之高,連封閉穴道都來不及,不禁駭然變色。

  西門柳嘆息一聲道:「目下武林之內,惟詭詐是能,非但不可推誠相與,而且忠言逆耳,曷勝浩歎。」

  說著將扣著萬釗的五指緩緩鬆開,接著又道:「百花老師離開此處後,務須行蹤慎密,更不能宜揚保安砦之事,否則,令鐵少川有所凜剔戒備,恐復仇無望了。」言畢身形疾轉一閃而杳。

  西門柳出得日照廳,群邪發覺伏姓老叟未隨出,相顧錯愕,一身穿絳紫袍長衫老叟問道:「伏老師為何未見?」

  只見西門柳冰冷面色上泛出一絲憫惻之色,道:「伏老師恃武不慎為萬釗『雷音神功』所傷,兄弟亦將萬釗傷在掌下,伏老師業已服下令主靈藥,一個對時後自會複愈,現在引氣歸元,調息行功之際不可驚擾於他,是以尚留在廳內。」說著森冷眼神掃視了群邪一眼,接道:「百花翁雖被兄弟說服,內憂已解,但外患仍在,風聞黑白兩道群雄已相繼趕來保安砦途中,令主為此傳諭,兄弟自知才能菲薄,責艱任重,個人智慧有限,為免挂一漏萬,意欲在麒麟廳上共商大計,集腋成裘,以挽危機如何?」

  群邪齊聲稱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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