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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老嫗接在手中端詳了信封上字跡一眼,緩緩拆開,抽出信箋詳閱。

  西門柳趁著老嫗閱看書信之際,打量了幼童一眼,只覺此於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氣宇不凡,暗道:「想不到老賊竟有一雙氣質麗秀子女。」

  突然,老嫗抬面微微一笑道:「西門老師疏忽了一點而鑄成大錯。」

  西門柳目光微變,不禁一呆,不知老嫗之言何指。

  老嫗道:「筆跡雖與外子神似之極,但書信卻無外子秘密暗記,不言而知此信顯系偽造……」說時,五指疾如電光石火伸出,奇詭絕倫扣向西門柳左臂。

  卻不料西門柳察覺老嫗言詞不利,竟在一發之先出手,兩指疾點在老嫗「期門」大穴上,身形疾滑兩步。

  老嫗低哼一聲,面色修變。

  一旁少女大喝道:「你怎敢出手傷我娘。」雙掌交互推出。

  西門柳身形奇快,點傷了老嫗之後,迅即移形換位,施展天星指法,將少女幼童點住。

  老嫗黯然一笑道:「我雖傷在你手,但你亦不能生離此地,外子在建造此山腹石室時,便在地底埋有地雷火藥,我坐椅下便有引藥暗鈕,适才你出指傷我之際已然制動,片刻之間你我將炸成飛灰。」

  西門柳心中暗驚,目光飛巡,只覺已失翠蓮蹤影,知此女必將暗助自己,淡淡一笑道:「鐵夫人你太自恃了,在下如無十成把握,豈能輕身涉險,何況在下亦無傷害鐵夫人之意。」

  老嫗鳳目注視了西門柳一眼,道:「看來尊駕並非西門柳了。」

  「不錯,在下憑易容藥物扮作西門柳模樣,卻仍被老夫人察出,老夫人智慧之高,在下由衷欽佩。」

  老嫗道:「如非書信瞧出破綻,尊駕易容之巧當無法察出。」說著語音略頓,又道:「尊駕既未有傷害老身之意,真正用心何在?」

  西門柳道:「尊夫暴戾陰毒,為惡武林,而且狡詐如狐,雖詐死巧騙,卻未能逃過天下英雄眼目,在下非如此做法,豈能使尊夫就範。」

  老嫗淡淡一笑道:「尊駕錯了,外子視武林霸業重如泰山,家小等是身外之物,尊駕必將激起非常之變。」

  她雖不恥鐵少川所為,但也不願受人挾挾,運用智慧謀取脫身。

  然而,霍文翔見識大長,思慮周密,聞言即知老嫗心意,不禁莞爾笑道:「老夫人徒勞唇舌,在下豈是受那恫嚇危言之人。」

  老嫗沉聲道:「那麼尊駕瞧瞧是否能生離此室?」

  西門柳目光一巡,竟發現大廳四周布有數十黑衣人物,面目森冷,太陽穴高高隆突,個個兵刃在握,一望而知都是一身武學內外並修的能手,當下淡淡一笑道:「在下對地雷火藥尚且不懼,老夫人何必叫人送死,在下不願戮殺無辜。」

  老嫗道:「尊駕未免太自負了,老身三人被尊駕搶制先機才為所制,真正放手一拼,尚不知鹿死誰手,這些人均有絕藝在身,聯手合攻,恐尊駕難逃亂刀分屍之劫。」

  西門柳冷笑道:「未必見得。」

  突然,一個額生銅錢大小黑痣,枯削長臉者叟道:「夫人,他不是西門柳麼?」

  老嫗答道:「此人易容之巧,幾乎將老身蒙過,金雄,你等無須顧忌,若不敵即將老身三人殺死,免令主有後顧之憂。」

  金雄不禁一怔,心中大感為難道:「我鑒人石府機關多半已鏽滯失效,地雷火藥為地下水源浸濕不能引發,雖然如此,屬下已遣人外出調集府中能力,諒此人插翅難飛,老夫人不必憂慮。」

  西門柳聞言知翠蓮已暗中弄了手腳,不禁暗贊此女真個靈慧機智。

  石室外一條黑影忽疾射而入,身未落實,語音急躁道:「金兄,鑒人石府已被封死,無法外出。」

  金雄不禁面色大變,目中怒火如焚,身形一晃落在西門柳丈外,厲聲道:「朋友可別怨金某心辣手黑。」說著手中長劍一招「丹鳳展翅」斜揮劈出,寒芒電閃,襲至西門柳肋下五雨之際,震腕幻出三朵劍花,分襲三處重穴。

  西門柳不閃不避,視淩厲劍勢如無睹,左腕一刁,「烘雲托日」,掌臂敲向金雄下顎。

  此招使得神妙之極,「委」的一聲,金雄如受鐵錘猛擊,顎骨全碎,狂嗥一聲,鮮血噴出,仰面倒下,長劍雖觸及西門柳身軀,卻被震了開去。

  西門柳右臂迅如電光揮出,將長劍奪在手中,「順手推丹」一揮,金雄一顆六陽魁首離腔流出丈外,噴血如泉。

  老嫗看得心頭不由自主地泛上一股寒意,暗道:「此人武學詭異奇幻,竟瞧不出是何宗派,不知是何來歷。」

  西門柳冷冷說道:「老夫人何必令無辜送死。」

  語音未落,五條身影電閃欺前,其中一個老叟手捧一截烏黑光亮鐵筒對準西門柳,道:「朋友,你知道老朽手中乃是何物?」

  西門柳淡淡一笑道:「見不得人的鬼祟暗器不值寓目。」

  老叟厲喝道:「住口,這是老夫昔年震懾武林之『五雲捧日烈火斷魂釘』,朋友死在眼前尚敢狂妄。」面色一變,大喝道:「動手。」右手橫踏,拇指一按卡簧。

  其餘五人倏地兵刃出手,寒光電奔,左手疾打出獨門暗器。

  時機拿捏得真准,卡簧掀開,噴出一蓬烈焰毒霧,生似五彩豔雲捧著一團火球,絢爛悅目。

  老叟被搶過釘筒,只覺虎口烈開,痛澈心脾,悶嗥尚未出口,眼見奪目烈焰迎面飛至,距離又近,無法閃避,發出一聲淒慘厲叫,身形滾倒,衣履髮膚立即燃燒,熊熊烈火焚成一團,發出吱吱之聲。

  那五名匪徒眼見兵刃暗器將及西門柳軀體之際,西門柳長劍一式「天河飛鴻」,寒虹如匹練怒潮擴散開來,灑出萬點飛星。

  劍勢一發即收,只見四名匪徒已屍橫在地,每具屍體上均露出十數劍孔,鮮血由孔內緩緩溢出。

  這時,老叟作法自斃,已被烈火燒得脂罄骨枯,火焰漸熄,那五彩雲霧忽聚壓在屍體上,化作片片飛絮散了開去,只見屍體融化一灘清水。

  西門柳暗驚道:「好厲害的暗器。」

  匪徒目睹西門柳武功曠絕,神勇無匹,頓時為之懾住。

  老嫗鳳目流出兩行情淚,自知無法脫身,發出一聲悠悠嘆息道:「外子不仁,累及妻子,尊駕可否賜告來歷,老身死而無怨。」

  酉門柳道:「在下並無傷害老夫人之心,請稍安勿躁。」說著走向匪徒而去,冷笑道:「諸位俱是一時之雄,不幸為虎作倀,自獲罪戾,並非在下好殺成性,乃為勢所逼,不得不爾,諸位如要保全性命,速棄手中兵刃。」語音森厲,令人不寒而慄。

  只聽一個蒼老語音道:「武林人物,寧折不彎,老朽等都有自絕之能,用不著朋友自己動手,但朋友須說明真正來歷。」

  西門柳淡淡一笑道:「鐵少川乃武林公敵,惡行擢髮難數,我輩俠義道人物只誅首惡,不計肋從,諸位定要為老賊效死,在下也愛莫能助。」

  「那麼鐵令主妻兒愛女何罪?」

  「非如此不能迫使鐵少川就範。」

  「閣下此舉是否尋仇?」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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