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玉轡紅纓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那知,霍文翔縱身躍起,迅如電光五指疾扣而出,一把扣住怪人腕脈要穴,長笑一聲,沖霄奔起,穿空電射掠去。

  諸西域怪人聞聲驚覺,見狀大驚,紛紛追趕霍文翔,但霍文翔身法奇快,片刻時分,形蹤俱杳。

  霍文翔帶著那西域怪人在一隱秘山谷中,也不理會於他,只負著雙手背立著怪人,迎著山風,衣袂飄飛,仰面凝視雲天,沉思出神。

  西域怪人暗暗凜駭,他身負怪異武功,鋼筋鐵骨,刀劍不入,尋常點穴法難制住他,怎麼此刻功力宛如散去,軟綿綿地乏力,只覺渾身困倦無比。

  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西域怪人似情急無奈,竟打著純熱的漢語道:「你我無仇無怨,尊駕何將兄弟擒來此地?」

  有頃,霍文翔才徐徐出聲道:「原來閣下竟會漢語,難得之極,風聞西域第一高手百花翁老人率領門下多人踏入中原有所圖謀,先還不信,如今親眼目睹居然事實。」

  西域怪人道:「這是人盡皆知之事,尊駕何必明知故問?」

  霍文翔冷笑一聲道:「欲圖謀霸尊武林,覓取星河三寶,但非一蹴即得,眼下百花翁圖謀,只怕心勞力拙,空花泡影一場。」

  「這也不一定。」西域怪人道:「百花師尊,算無遺策,尊駕最好不要從中作梗,否則,身敗名裂,後悔莫及。」

  霍文翔微微一笑道:「就憑閣下一句話,我非要伸手不可。」緩緩轉過面來,聲音一沉,接道:「百花翁之一切圖謀,閣下諒已知悉,倘不照實說出,閣下身受之苦若非人所能禁受。」

  西域怪人聞言,心底不禁泛起一縷奇寒,但卻寄望著同黨尋來此地相救默然不予作答。

  須臾,西域怪人只覺周身氣血蠕蠕而動,宛如蟲行蟻走,初還熬受得住,強自撐持著,但氣血竟是越走越快,萬蜂噬體,痛癢難禁,豆大汗冒出,喉間呃呃出聲,躺在地上,面膚歪曲,顫聲叫道:「兄……弟……願……從……實……說出……」

  霍文翔微微一笑,右手虛拂一掌,一股奇寒勁風拂向西域怪人軀體。

  西域怪人只覺痛癢立時消失,目露驚愕之容道:「中原武林,果然不乏奇才異能奇士……」說著突轉話鋒道:「百花師尊眼前圖謀覓一人,從這人身上可得知三林寒潭奇門佈設,現此人蹤跡已得,進入石林是指顧間事……」

  「此人是誰?」

  「這個兄弟就不知情了。」

  「此人可是姓韓麼?」

  西域怪人不禁面色微變。

  霍文翔冷笑一聲,銳厲目光似欲穿透西域怪人肺腑,道:「原來閣下還是心存詭詐……」說時右掌緩緩伸了出去。

  西域怪人神色大變,忙道:「此事千頭萬緒,叫兄弟從何說起,但決未心存詭詐,這人確是姓韓,名夢雲,現在紫霞莊主王相國府中。」

  霍文翔不禁大感凜駭,暗道:「我如不捷足先登,武林浩劫難戢止了。」遲疑了一下,道:「既知韓夢雲在相國府中,百花翁為何不將他擒住,以免夜長夢多了。」

  「那韓夢雲在王相國府中充當西席,是欲謀取一塊御賜『瑁玉』,瑁玉有避水之異,只以年代久遠,珍物散失泰半,王相國後人紈褲年少,諒不知此物何存,韓夢雲又不便詢索,只有暗中探覓,百花師尊巳遣出多人,長線放遠鳶,欲人寶俱獲。」

  「倘或韓夢雲無法尋出『瑁玉』呢?」

  「那只有強行索取一策。」

  霍文翔忽伸出兩指,一縷暗勁如刃向西域怪人胸前點去,只聽西域怪人悶哼一聲,應指倒地。

  他冷冷一笑,抓起怪人屍體奔向百花翁潛跡之處,將屍體懸掛對柯上。

  這一來,百花翁門下大感手足無措,岌岌自危。

  畫棟飛雲,珠簾卷雨。

  一個神采飄逸的中年文士靜靜的立在一片畝許水池前,水清見底,遊魚歷歷可數,殘荷斷梗,凋柳禿楓,景物蕭瑟。

  除此之外,花木蔥籠茂盛,並無一絲冬天氣息。

  中年文士眉峰不舒,憂鬱的眼神凝注在水面,似有嚴重的心事困擾著。

  忽聞園中傳來一個呼喚聲。

  「韓師爺……韓師爺……」

  中年文士緩緩轉過身去,只見一個體態略肥,身著一襲團花纖錦深綠色長衫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息頻頻奔來,立即綻展微笑道:「東翁,呼喚學生何事?」

  那人等了一下,喘息漸平,神色激動道:「兩三日來悶得發慌,欲去城中訪友,怎奈武師阻擋,說是韓師爺之命,不敢違忤,這是為何?」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東翁不知你有性命之憂麼?即是東翁杜門不出,學生亦難保意外,因此學生在此沉思對策,只覺無計可施。」

  那人大驚失色,道:「我王效賢並未與江湖間有何恩怨,委實難以理解相信。」

  中年文士正是韓夢雲,嘆息一聲道:「江湖之事,波詐雲譎,他們並未與東翁有絲毫宿怨,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卻為了東翁一塊御賜『瑁玉』而來。」

  王效賢神色一愕,道:「我府中那有『瑁玉』。」

  韓夢雲道:「那是尊祖在朝為相時,聖上賞賜,年代久遠,東翁或許不知,此物有避水之異,江湖凶邪志在必得,東翁倘知『瑁玉』所在,獻出即可保全性命,難就難在東翁絲毫不知情,但凶邪並不相信,若認為東翁隱秘自珍,則性命危矣。」

  王效賢面色慘白,喃喃自語道:「這如何是好?」

  忽見一名武師奔來,道:「韓師父,宅外有一黃姓少年,堅欲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囑。」

  韓夢雲神色微變,略一沉吟道:「韓某有請。」

  武師聞言急急奔去。

  一條寬闊平整青石箭道上,已有兩名驃悍武師阻住一面目森冷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冷冷說道:「在下身有急事,二位執意相阻,誤了大事別怨在下辣手無情了。」

  左側一名武師沉聲道:「廢話!命你等候,韓師爺倘不見你,大爺立即攆你出去。」

  紫衣少年大笑道:「憑你兩塊廢料,豈奈在下何?狗仗人勢,哼哼,在下如不打狗看主面,必然打斷你們狗腿。」

  那武師大怒,右掌一式「拔草尋蛇」劈出,帶著一股強勁的掌風揮向紫衣少年的左脅。

  紫衣少年冷笑一聲,右手一晃,迅如電光石火伸出,一把扣住武師腕脈穴道,一擰一推。

  只見那武師身不由主地,懸空直翻斛鬥,摔落在兩丈開外。

  顯然摔得不輕,那武師哎喲一聲,久久爬不起來,骨節宛如被折散一般。

  另一武師又驚又怒,大喝一聲,刀光乍起,一縷銀虹疾如奔電攻向紫衣少年,堪近胸前之際,腕力一振,幻起九點寒星,罩襲向紫衣少年諸大要害重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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