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玉轡紅纓 | 上頁 下頁
四八


  他倘不輕舉妄動,怎會招來殺身之禍,霍文翔心中一驚,須半個時辰後方可體能複元,但眼前情勢危殆,不能自誤,那廖香主正欲取出絕毒暗器打入樹穴之際,猛見一物從穴內飛出投向草中,不禁一怔。

  他將點穴撅撥開叢草,赫然顯露一面北斗令七星令符,不禁駭色變。

  就在駭震心神渙散之際,忽感數縷冷風襲中背部要穴,另有一物擊實命門要穴,只覺真氣迸散,痛徹心脾,不禁張嘴發出一聲淒厲慘嗥,仰面倒地。

  霍文翔不料廖姓香主內功如此精湛,臨死之前竟然發出嗥叫,知必引來群邪,忙飛身出得穴外拾出回七星令符,揉身樹幹濃柯密葉中藏身,他這一妄用真力,又激發舊傷,忙調息運功,導氣歸元。

  一個時辰過去,霍文翔緩緩立起,忖道:「恩師一再嚴囑,星河譜內載絕學不能妄展,輕則功力全廢,癱瘓終身,重則有性命之憂,除非服下天龍丹,否則自貽喪身之禍……」

  他深深體會出自己恩師所說絕非虛假,出道江湖以來才不過短短數十日,所遇者均是武林中卓著凶名,絕頂高手,若非強展星河絕學,恐已遭不測,不禁深深為自己未來憂虛……

  「難道世上只有天龍丹才可習成星河譜武功麼?」他不禁自問著,他眼中充滿了迷惘困惑。

  「天龍丹」亦是前輩武林奇人採集靈藥煉成,世上既有此物,自己為何不能覓尋採集?

  雖然霍文翔內心異常煩慮焦躁,放步如飛走出林外,不辨方向行去。

  黃昏日落,藹雲蒼茫。

  霍文翔不覺行至一偏僻小鎮集外,只見炊煙縷縷,已是上燈時分。

  突然,道旁忽傳來一聲驚噫。

  霍文翔聞聲一凜,只道是凶邪發現自己,忙凝神蓄勢戒備,只見道旁掠起一個中年化於,一式「黃鵠穿雲」,身法美妙無比落在霍文翔身前,道:「閣下敢是霍少俠麼?」

  霍文翔仔細打量中年化子兩眼,道:「在下正是霍文翔,尊駕何以認得在下?」

  中年化子微微一笑,遭:「少俠已是名動武林人物,誰人不知,化子姓粟名雷,在長眉師祖處曾見過少俠,但少俠不知罷了。」話音略頓,又道:「化子奉命尋訪少俠……」

  霍文翔道:「奉何人所命?」他在短短時日中已察出江湖中雲譎波詭,人心險惡如刃,若不慎小心,恐墮入凶邪計算。

  粟雷答道:「化子奉佟長老及長眉師祖之命而來,並帶來令師端木大俠及天蕩湖秦姑娘各一封書信。」

  霍文翔聞盲不禁喜上眉梢,道:「兄台想巳見過家師及秦姑娘?」

  粟雷搖首笑道:「端木大俠與佟長老不期而遇,天蕩湖瀛海山莊業已遷離,秦女俠曾親往長眉師祖處懇捎一信送交少俠,化子無緣拜見,只奉命而來,少俠請瞧書信便知一切。」

  說話語音微頓,又道:「少俠請隨化子來。」轉身一躍,往路旁不遠一座茅屋掠去。

  霍文翔緊隨其後,踏入茅屋,只見其內擺設雖是簡陋,卻窗明几淨,潔淨異常。

  粟雷貼身取出兩封書信,遞與霍文翔,燃亮幾上燭光,笑遭:「化子去去就來。」身形一晃,疾穿出屋而杳。

  霍文翔見粟雷舉動詭秘,暗道:「風塵寄跡,奇人異士,習性大都奇特僻怪,自己當淡然視之,不然杯弓蛇影,庸人自擾,豈不有礙大事。」遂一一拆開展閱書信。

  他看完後,不禁百感交集,心情沉重無比,原來端木長春這數年來,頻頻出外覓采靈藥,為清除恩師體內毒傷,閻鵬展雖當機立斷切下左臂,但鐵少川「螞蝗釘」絕毒無比,一中人在,立即蔓延全身,是以尚有餘毒滲入體內,端木長春遍歷名山大川,除數味主藥外,大都備齊……

  其中一味主藥,責成霍文翔求取,這味靈藥就是千年朱果,因峨媚後山騰雲崖冷面彌勒,馮曉嵐不但僻性古怪,而且與兩位恩師昔年口角結怨,恐不易求取。

  秦麗琪書信中只提及思念之情,並鼓勵有加,請不以她為念,得手千年朱果後,可請粟雷指點她遷居確處。

  霍文翔不禁長歎一聲,他為求取千年朱果雖不惜粉骨碎身,但不明千年朱果究意生有幾顆,天生靈物,倘只此一顆獨實為之奈何……

  天下事大都如此,若小心謹慎,則寸步難行,霍文翔喃喃自語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此時憂慮徒亂人意。」心情方始泰然。

  片刻時分,只見粟雷一閃而入,道:「方才化子相遇同門弟兄,探出藍大俠已奔向西南滇黔,尋覓煙波釣徒龔一萍,已留下話來,若霍少俠仍健在人世,可即刻趕來,並請相遇燕姑娘代為致意?」

  霍文翔詫道:「誰是燕姑娘?」

  粟雷微笑道:「小俠曾見過一面,摩訶神尼高足,身著白色羅衣,風華絕世之少女。」

  霍文翔不禁一怔。

  粟雷望了霍文翔一眼道:「藍大俠說燕姑娘與少俠正是一對天生佳偶……」

  霍文翔玉面一紅,急搖手忙道:「兄台請勿取笑,藍大俠不知在下已與秦姑娘巳訂下親事。」

  粟雷笑笑不願多言,道:「少俠此去峨嵋兇險異常,丐幫弟子奉命暗中相助,但仍卻不得現身,望少俠留神凶邪暗算。」說時忽面色一變,揚腕拂息燭火,低聲道:「有人來了。」

  霍文翔已耳聞戶外落足微聲,振身而起疾飄出外。

  寒月映照下,戶外立定一個黑衣背刀中年漢子,目睹霍文翔,如遇蛇蠍面色大變,驚詫道:「你果然未死。」

  霍文翔面寒如冰道:「在下與尊駕素不相識,為何說出此話。」

  那漢子在霍文翔說話時,陡地轉身電射而去,只見眼前人影一閃,但聞霍文翔低喝道:「尊駕既來之則安之。」那人聞言不禁魂飛膽寒,右手一橫推了出去。

  霍文翔冷笑一聲,五指詭幻一晃,一把扣住那漢子腕脈要穴。

  漢子面色慘變,接著轉為青紫,嘴角溢出絲絲黑血,身形倒了下去。

  霍文翔不禁一怔,顯然此人嘴內預置劇毒,現已咬破毒發身死。

  粟雷已閃身外出,見狀不禁嘆息道:「無疑他們均奉命不得吐露隱秘,何以他們都懷有必死之心?身後之人定為蓋世凶邪,可見少俠已成眼中之釘。」

  霍文翔大笑道:「在下並未把生死置之于心,小丑跳樑,何足為懼。」說著抱拳微笑道:「師命急迫,刻不容緩,在下不願耽誤行程,兄台珍重。」說罷身形如風,沒入夜色茫茫中。

  霍文翔取道襄城南陽入鄂,循巴東入川,一路平安未受絲毫狙擊,心中不禁暗暗詫訝。

  十月初冬,萬里飛霜,寒涼蕭索,萬縣陳家壩處一凋秀柳林顯得格外淒清,往日翠拂行人,垂飆迎風,綠映眉宇,已成陳跡。

  霍文翔身入柳林中,突聞喝叱傳來,不禁心中一動,身形一起疾掠了前去。

  只見一雙面目神肖藍衫少年,面對著三個神態悍鷙扛湖人物怒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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