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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他只道塞外人魔藍景輝,再一督清,不禁駭詫震驚,發覺那人竟是四奇之一的南儒司空陵,驚噫出聲。

  南儒司空陵聞聲睜目醒來,頷首笑道:「你知今日之危麼?」

  霍文翔道:「老前輩是指那灰衣老叟?他是何來歷?」

  司空陵搖首嘆息道:「尚無法猜出,那無形煙霧蘊有奇毒,他似是欲一網打盡,老朽與佟老化子趕至時,只見他巳伸手觸及你脅下豹皮革囊,只因你身懷北斗令及丐幫柳葉玉符,涉及武林安危,雙雙出掌合力擊……」說此目中泛出驚疑之色道:「哪知這灰衣老功力曠絕,聞風知警,右手改向你前胸按下,右掌虛一揚,一按之下,其勢無比。顯然此人武功比我二人更為精純……」

  霍文翔只得暗暗驚心,南儒北丐名列宇內四奇,威震武林,功力已臻化境,這灰衣老叟武功竟勝過南儒北丐,那麼此人是誰?

  只聽司空陵道:「佟化子見他一掌向你胸前按下,不禁大驚,甘冒萬險,欺身遞掌,右足急蹴賢侄身軀,踢出三四丈遠,我兩人合力與他惡拼猛搏,只覺此人武學蹊徑別走,高深莫測,有幾次幾乎傷在此人掌指之下,拼鬥五百回合後,北丐示意老朽將你帶走,恐你重傷不治,是以老朽將你帶來此地,發現你臟腑略受震盪……」

  霍文翔道:「晚輩蒙般若庵主賜借一襲寶衣,不懼掌力,那佟老前現在何處?」

  司空陵笑道:「佟老化子比我更鬼,不會與他硬拼,天黑以前老化子找來此處,你將進入天蕩湖經過詳情道出。」

  霍文翔遂將經過詳情絲毫不隱一一傾吐。

  司空陵大笑道:「我輩武林人物,最怕為情所累,想不到你竟得情之助,天魔女羅銀姬未皈依佛門之前,非但天魔武學稱絕武林,而且智計絕倫,其女秦麗琪雖貌美如花,但冷若冰霜,卻對你一見鐘,大是異數……」話聲一頓,目光一掠西南,笑道:「佟化子來啦!」

  霍文翔抬目望去,果是佟青松飛奔而來,忙躬身長揖,道:「佟老前輩。」

  司空陵接道:「老化子你坐下,咱們談正事要緊。」繼將霍文翔至天蕩湖經過說出。

  佟青松似大感意外,望了霍文翔一眼,道:「天魔女這計謀委實高明稱絕,令韓夢雲與方龍燦兩人成為眾矢之的,不過情勢發展更形微妙,使人墜入五裡雲霧中,有茫然無措之惑。」

  司空陵道:「依我推測,並不如你想像如此複雜,此事該分兩面來說,首先秦老兒當眾宣揚『獺皮寶衣』已借給煙波釣徒龔一萍並命韓夢雲索還,群邪雖明知其中大有文章,但想到秦錫壽一向出言無欺,未必是假,卻知龔一萍是一極辣手難惹的人物,而且萍蹤無定,獺皮寶衣並非容易得手。」

  「然而秦錫壽料定此一風聲必將傳揚開去,算定群雄必暗躡韓夢雲之後,時機有利之際必挾持韓夢雲偕往煙波江,但群邪未曾料到韓夢雲與飛鷹幫大有淵源,天魔女這一借刀殺人,群邪自相火拼之局已然收效。」

  佟青松搖首道:「賢弟之見雖然不錯,但情勢卻有變異,那分著黃藍紅三色長衫蒙面老人挾制韓夢雲方龍燦兩人遁去,假冒飛鷹幫副幫主之名,而真副幫主西門古松不旋踵而至,更有灰衣老叟突然現身,雲譎波幻之極。」

  司空陵冷笑道:「那是煙幕,易於混淆武森中視聽,令人不禁誤入歧途,其關鍵就在灰衣賊身上。」

  北丐佟青松不禁瞪著雙目狐疑不解。

  司空陵笑道:「別想得太多,如我所料不舛,灰衣者叟、西門古松種種本是一而二,二而一,但西門古松尚蒙在鼓中。」

  佟青松詫道:「這為什麼?」

  「豈不知飛鷹幫主來歷似謎,即是本幫中人也不知他真實來歷面目,也許灰衣老賊就是飛鷹幫主。」

  佟青松一豎拇指,高聲贊道:「高明,高明,賢弟察事入微,老化子不勝欽佩。」

  司空陵望了佟青松一眼道:「老化子你且慢高興,南儒北丐即落在灰衣老賊眼中,日後別想那麼安穩自在。」

  佟青松目泛怒光道:「老化子縱橫江湖數十年,幾曾怕過誰來?」

  司空陵搖首笑道:「明箭易躲,暗箭難防,灰衣老賊在未得手星河三寶之前,絕不會露面,但你我一現身江湖,非但禍生不測,而且吏令他警戒慎秘,於事無補。」

  「依賢弟之見呢?」

  「羅銀姬心計最工,料事之能比小弟尤勝。」司空陵微笑道:「她交與霍賢侄兩封密緘,小弟雖不知其內說些什麼?但她必料知今之變,灰衣老賊挾持韓夢雲亦無濟於事,秦錫壽必囑韓夢雲沿途相晤某些人,輾轉命其至煙波江,那方龍燦藏寶圖也無此容易參透。」

  佟青松略一沉道:「賢弟是說韓夢雲終將釋放。」

  司空陵大笑立起道:「小弟之見如此,老化子你意如何?」

  北丐佟青松正色道:「賢弟料事如神,從無差錯,但灰衣老賊亦非易與之輩。他未必不去天蕩湖。」

  南儒道:「此刻,瀛海山莊已是空無一物,舉莊遷離。」轉目望著霍文翔,道:「今後武林安危集於你一身……」說著忽用蟻語傳聲囑咐霍文翔如何行事。

  霍文翔抱拳一拱道:「謹遵老前輩之命,晚輩立即告辭。」轉身一躍,奔向前去峽谷之處。

  如銀寒月,映著那峽谷疏木,分外冷寂淒迷。

  只見那塞外人魔藍景輝獨倚著樹幹上仰面沉思,面色陰晴變幻不測,不禁喚道:「老英雄。」

  藍景輝似是一怔,目注霍文翔驚喜道:「老朽算准老弟必定轉回相尋。」

  霍文翔聞言不由呆住。

  藍景輝哈哈大笑道:「老朽內功深厚,毒霧吸入較其他人為少,自然醒轉較早。親眼目擊灰衣老賊與南儒北丐猛拼,只是疲軟異常,恨未能相助一臂之力,後見老弟為南儒救去,北丐一味戲弄灰衣老賊俟隙遁走無蹤。」

  「之後呢?」

  藍景輝倏地面上升起濃重殺機,冷笑道:「老賊似凜于南儒北丐遁去,本欲將我等中毒之人悉數屠戮心意立改,折辱老朽一番,哼,老朽日後如不殺他,誓不為人。」說時咬牙切齒,面色鐵青。

  霍文翔知道當時折辱滋味難堪之極,不然藍景輝絕不至如此痛恨椎心,長歎一聲道:「老英雄無須氣忿,此事關係武林劫運。老英雄實犯不著淌這渾水,在下前路艱危兇險,不願見老英雄受累。」

  「什麼?」藍景輝怪叫道:「一定是那窮酸說了老朽什麼壞話……」

  霍文翔忙道:「這倒不是,司空前輩說此灰衣老賊似與佛面人屠鐵少川表裡為奸……」

  「這樣說來,老朽非要淌這渾水不可,只要能手刃那灰衣老賊,一切都聽命于老弟如何?」

  霍文翔不料藍景輝對灰衣老人怨毒如此之深,不禁目露疑詫之色。

  藍景輝悻悻苦笑一聲道:「折辱之情,非人所能忍受,我意已決,老弟不必多問。」

  霍文翔道:「豈非委屈老英雄了。」

  藍景輝怍色道:「你我已是忘年之交,弟兄相稱才是。」

  霍文翔微微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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