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玉轡紅纓 | 上頁 下頁
二二


  霍文翔謝了一聲,接過咽下,靈丹入口即化,其熱如焚,速瞑目行功,約莫—盞茶時分過去只覺丹田一震,一股熱流在體內飛速運轉,知功力非但全複,而且大增,立即翻身坐起拜謝。

  老叟笑道:「你既是端木老兒之徒,別拘俗禮,老朽還有話問你,你那種傷東川二矮掌招也是端木老兒傳授的麼?」

  霍文翔道:「正是,恩師尚未能將這招絕學悟徹玄奧,故轉授晚輩時嚴囑非至性命攸關時不可施展,慎防自身臟腑離位,不死即傷。」

  老叟聞言一愕,繼從懷中取出—面北斗令,道:「這面北斗令是得自何人手中?」

  崔文翔心中暗驚,知不可隱瞞,道:「北斗令是閻前輩親手賜贈晚輩。」

  老叟與中年秀士聞言不禁目露驚詫之色,均皆面泛笑容道:「霍賢侄,令師必與你說過武林中,除了黑白兩道外,介乎正邪間有那些知名人物麼?」

  霍文翔搖首答道:「家師沉默寡言,不苟言笑,除習武功外,從不與晚輩淡及武林見聞,又匆匆外出,三兩日不歸是常事。」

  老叟道:「令師性情,老朽最是深知。」

  霍文翔道:「晚輩見聞淺陋,望乞見告。」

  老叟微笑道:「江湖中知名人物,不啻恒河沙數,聲名卓著者當推四奇、二絕、六凶、七陰、九霸、一神仙……」話聲略頓,接道:「二絕就是令師與丘知易,號稱醫蔔二絕,四奇乃東令西佛南儒北丐,不言而知東令系閻鵬展,西佛乃佛面人屠鐵少川。」

  手指著中年秀士微笑道:「這位就南儒司空陵,老朽為北丐佟青松,我兩人雖名列四奇,卻比起東令西佛猶若天壤之隔,不啻濫芋充數,聊備一格而已。」

  霍文翔知是佟青松謙虛之詞,接道:「老前輩名滿天下,馳譽八荒,晚輩有緣拜見,幸何如之。」

  司空陵朗笑道:「霍賢侄,老化子之言卻是事實,並非謙虛,老弟現在可否將閻鵬展為何將北斗令賜贈之故說出麼?」

  霍文翔無意之間,閻鵬展與端木長春閒談之際也曾聽說起南儒北丐之名,所以諱莫如深之故,乃不敢違背其師之命耳,當下想了一想,將四年前在武夷山所遇之一幕,繪聲繪影敘出。

  他將閻鵬展斷臂之事略下隱瞞,只因佛面人屠鐵少川搜覓追殺,閻鵬展身罹重傷,由官徑逃往端木長春處,自此以後並未過閻鵬展,奉命行道江湖之前,其師帶他至一隱僻深壑中拜見閻鵬展老前輩,閻老前輩將北斗令持贈與他。

  這故事編得天衣無縫,無絲毫破綻,北丐佟青松目露驚喜之色道:「這樣說來,武林傳聞並非空穴來風,無疑地閻兄尚未死去,端木老兒出外,三兩日不歸,不言而知與閻兄治傷。」

  南儒司空陵點點頭道:「閻兄將北斗令贈與霍賢侄,相托,之責諒必艱重。」

  霍文翔答道:「責成晚輩取三寶,習成絕學,手刃鐵面人屠鐵少川,除卻武林大害。」

  南儒北丐相顧動容,北丐道:「霍賢侄你無須隱瞞老朽,方才你與東川二矮過招時,雖有閻老兒武學,如老朽猜測不錯,閻兄已將獨門武功相授賢侄,端木老兒虛有師名,閻兄卻是賢侄授藝恩師。」

  霍文翔垂首答道:「老前輩神目如電晚輩實有不得已之苦衷。」

  北丐笑道:「這個豈能怪你,就是老化子也是一樣。」繼向南儒司家陵道:「看來我們這班老不死的又要鬆動鬆動筋骨,無法偷閒了。」說著將手中北斗令遞還霍文翔,正色道:「老朽與東令交情深厚,只緣彼此飄泊江湖,睽違多年,現在雖知實情,老朽難以袖手,霍賢侄近日所為,已有風聞……」

  霍文翔接過北斗令道:「風聞二字與真實大有距離。」

  佟青松呵呵大笑道:「賢侄請將詳細情形遭出,老朽洗耳恭聽。」

  霍文翔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毫無遺漏和盤托出。

  南儒司空陵笑道:「賢侄對萬勝刀俞雲彤如何說法?」

  霍文翔道:「事後方知真情,俞雲彤說不定本人已死,假冒俞雲彤者如非佛面屠鐵少川也必與之大有關連。」

  司空陵頷首道:「雖不中並不遠矣,待老朽將其中的原委道出,于賢侄日後覓取三寶不無俾益。」

  霍文翔精神一振,只聽司空陵娓娓說出,北丐佟青松搬出酒肴席地飲酌。

  原來紫府書生滿門慘死始終成謎,由於言人人殊,莫衷一是,武林中人均推測為佛面人屠鐵少川所為,卻因事後獲知,無法找出真憑實據,唯一可能目擊者就數北斗令閻鵬展,而又閻鵬展迄今未明生死,是以近數年來武林中呈現一片陰雲疑霾,猜忌不安局面,佛面人屠鐵少川雄才大略,武功極高,覬覦武林霸主之位已久,未敢妄動,無疑地「星河譜」秘笈是他唯一剋星。

  司空陵說到此處,擎杯在手,仰飲而幹,望了北丐一眼道:「據小弟推測,鐵少川必已得手『星河譜』,真偽暫不置論,卻為閻鵬展置之死地不可,但不料人算究竟不如天算,閻鵬展命不該絕,遇上霍老弟,得以逃去。」

  四年來,鐵少川始終為了一樁心願,無法輕舉妄動,一則不知閻鵬展生死,再因閻鵬展未向他尋仇,推測『星河譜』未必是真,而且『天龍丹』、『玉勾斜』二物還未覓得藏處,因此亟待圖謀將三寶攘在手中……」

  北丐佟青松笑道:「司空賢弟才華蓋世,學究天人,察微知著,料事如神,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司空陵道:「老化子,別打岔。」繼而長歎一聲道:「如我料測不差,那鐵少川四年來常去紫府書生虞冰居處搜覓三寶線索,發現流星劍方龍燦也在附近逡巡。」

  「方龍燦雖是中上之資,武功雖躋絕乘,卻心計至工,陰險刁猾,覓獲藏圖後,故布疑陣,俟鐵少川察覺受愚時,方龍燦已鴻飛杳杳……」

  北丐笑道:「鐵少川就此罷了不成?」

  司空陵瞪了佟青松一眼,接道:「鐵少川知俞雲彤仗義疏財,黑白兩道人都均與他有交往,儼然一方盟主,故設下毒計,假冒俞雲彤,密函分邀同道趕來相助……」

  佟青松道:「這個老化子及霍賢侄均知,不須贅敘,鐵少川目的何在?」司空陵道:「人盡皆知方龍燦迷戀秦麗琪,誓言永作裙下臣,甘為卿死,千方百計,以博玉人青睞,鐵少川若將秦麗琪擒住,換取藏圖,那怕方龍燦不俯首就範,自動獻出,再擒龍手戚紹光與瞽目老兒丘知易交情並非泛泛,從擒龍手處探知丘知易蹤跡,仗他神易蔔出三寶下落,雙管齊下之策,不可不謂神機妙算,卻不料北斗令重出江湖,一番心計頓成泡影……」

  霍文翔恍然大悟,道:「雲龍山大佛寺屠戳之慘,晚輩雖未親眼目睹,也未能付出其真正原因,老前輩可知其故麼?」

  南儒搖搖首道:「無他,殺人滅口,杜絕後患,製造恐怖,淆惑視聽,主謀者誰,尚無法付出,諒與鐵少川不無大有關連,其間錯綜複雜,有若干頭萬緒,只一不慎,便謬之千里。」

  「那麼飛鷹幫主又是誰?」

  南儒司空陵搖首長歎道:「不知,江湖之上,最是詭譎幻變,其中微妙玄虛,老朽僅知十一,不敢妄加蠡測。」

  霍文翔暗道:「說得極是!」憶起一雙恩師,四年來面色莊肅凝重,悉心調教自己,似對自己期望甚大,尤其恩師閻鵬展對其慘痛往事經歷,從不提起一字,此次奉命出道江湖,只嚴命投奔俞雲彤處,密訪『天龍丹』、「玉勾斜』下落,到手後才准趕回另明後命,如非茲事重大,焉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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