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血染秋山夕陽紅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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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的一掌接實,戎雲豹慘嗥一聲向後倒去,胸骨俱皆裂折,心脈震斷,張嘴噴出一股鮮血,橫死在地。 白衣少年在戎雲豹懷中搜出一囊霸道歹毒的白骨針及解藥,振吭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宛若鳳噦龍吟,隨著怒吼狂風送了出去,聲播雪野,嫋嫋不絕。 這嘯聲驚動了蔡家老店食客,紛紛出店探望,只見二三丈外傳來一聲大喝道:「非是我天河鬼叟戎雲虎不念手足之情,怎奈你居心狠毒,貪得無厭,毒手傷我手下,七頁紫府奇書豈是你能染指的,今日之死乃你自取。」 語聲未落,但見一條灰白人影激射穿空而去,瞬眼杳入大雪紛飛中。 食客們均一字一字聽得異常清晰,紛紛奔去探視,目睹青面鬼王戎雲豹猙獰死狀,不禁色駭齒顫,面面相覷。 驀地—— 只見十數條人影疾如流星電奔而至,正是虎面修髯老者率著夜鷂子鄧通等人趕來,一見戎雲豹身遭慘死,不禁一怔。 眾食客恐遭池魚之殃,競相走避。 夜鷂子鄧通縱身一躍,抓著一個五旬老者。 老者驚呼道:「好漢饒命,這不關老漢的事。」 鄧通沉聲道:「誰說關你的事,不過問問此人是誰殺害。」 老者面無人色,顫聲將所聞道出。 虎面修髯老者聞言不禁愣住,面色瞬息萬變,道:「看來,老君觀主之言不虛,七頁紫府奇書顯然由戎令主得去,老朽之見,不如趕奔蘭州尋覓溫令主詳稟此事,請溫令主定奪。」 夜鷂子鄧通放開老者。 老者如撿回一條性命,亡命豕奔逃去。 眾食客早逃得一乾二淨。 鄧通道:「戎令主隱懷異謀,居心叵測,不早稟明溫令主妥定對策,恐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壇主之見甚好,事不宜遲,就此趕往蘭州。」 突聞一聲冷沉語聲飄送入耳道:「想得雖好,恐怕未必如你所願。」 聲落,雪地中冒起三條人影,疾逾飄風一閃而至。 虎面修髯老者抬目望去,只見是風塵三俠天龍八掌秦昌南、鶴羽真人、大智禪師三人,不禁駭凜,暗道:「他們中了老夫的天狼釘,眼前武林中僅寥寥數人可救治,怎麼……」 秦昌南目中射出兩道怒焰,厲聲道:「圓鏡!想不到你竟然喪心病狂得如此地步,叛師逆門已不見容於天下武林,更倒行逆施,盲目殘害異己,怎奈我等天命未絕,蒙天河鬼叟戎雲虎老師施救,並謂龍虎十二盟中不容皂白不問,無事生非狂徒,命我等執法,你束手就斃吧!」 話聲中,風塵三俠倏地一鶴沖天而起雙手齊揚,發出滿天牛毛細雨的白骨針,電漩飛射,夾著銳嘯破空之聲,十丈方圓罩沒而下。 紛紛慘嗥聲中,群匪魚貴倒地。 虎面修髯老者身中三支白骨針,膽寒魂落,沖天而起,曳空遁瀉,去勢如電,瞬眼無蹤。 秦昌南跌足嘆息道:「此人逃去,後患無窮。」 忽聞一聲朗朗語聲傳來道:「如此恰好成就在下心願,唯恐他不逃去,他必然稟知乾坤釣客溫蔚翔,可收自相殘殺之功。」 只見白衣少年緩緩走來,面帶微笑。 三俠立即卷拳拱手,秦昌南豪笑道:「少俠,秦某平生自負強傲,今日對少俠是衷心佩服,但遺憾的是未知少俠尊姓大名,身世來歷。」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三位譽滿武林,德被四海,在下何放不向三位坦誠相告,無奈在下另有隱衷,身世來歷有苦難言,相告三位反而有害,三位如不棄,在下當以前輩相待。」 大智禪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道:「貧僧等何敢,少俠睿智無匹,必是前輩異人衣缽傳人,貧僧別無所能,但素有知人之明,如臆料不差,少俠必非本來面目。」 白衣少年心中一震,暗道:「好高的眼力。」當下微笑道:「是耶非耶終有真象大白時,如今三位何往。」 大智禪師道:「貧信等須赴昆侖掌門之約。」 白衣少年抱拳微笑道:「如此在下告別,日後有緣,江湖道上再見。」說著身形一晃,瞬即遠去七八丈外,如飛而去。 鶴羽真人長歎一聲道:「貌像取人,失之子羽,這位少俠日後當冠冕群倫,領袖武林。」 風塵三俠嗟訝不已,奔赴昆侖途中…… 夜空如墨,朔風厲嘯。 天水城樓上傳來擊拆之聲,清晰可辨,時已三更初點了。 飛雪漫天,凜冽徹骨,蔡家老店內火坑更旺了,溫暖如春,生意亦更見興隆,反而上了七八成座,食客們紛紛談論店外林中棄屍及江湖人物兇殘暴戾,面色猶有餘悸。 驀地…… 店門厚重遮簾向內一揭,走進一個面目森冷,醜陋可憎的白衣少年,一件白長衫,已顯出陳舊灰黯之色。 食客們猶如驚弓之鳥,數十道震悸眼神,不約而同地投在白衣少年面上。 只見白衣少年漠然無視,默然走向一付空座坐下,命店夥送上源發茂釀制遠近馳譽的陳年荷葉青拾斤、清蒸魚頭、紅燒羊肉,另外又要了牛肉泡饃多加蔥蒜。 眾食客見白衣少年除了其貌不揚外,並無絲毫異處,只當是普通食客,心情頓為之一寬,話匣子又打開了。 只聽一個蒼老語聲道:「怪道李少莊主突然無故離去,顯然他已有所聞,練武人耳力自較我等庸俗強上百倍,動作其快如風……」 「但我等出去並未見李少莊主?」另一人插口道:「只怕是一種巧合而已,事有前後,豈能混為一談。」 「不論如何,李少莊主必然發現屍體,也許李少莊主不願沾上是非,抽身即回家去。」 「那有道理,李少莊主素有孟嘗美稱,排難解紛,挺身仗義,向不畏難而退,袖手事外,你此話與李少莊主平素為人不符。」 「好啦!好啦!」另一人笑道:「休要為此事爭論,我明日去至西關外面見李少莊主,詢問他可知今晚之事,瞧瞧李少莊主如何答話。」 「你倒托大得緊,如李少莊主來個不理不睬,看你有何顏面。」 你一言,我一語,蔡家老店中一片鼎沸煩囂。 夜深更殘,食客們紛紛扶醉踉蹌離去,只剩下白衣少年大醉,俯案鼾聲大作。 店主是一七旬老者,走了過來,露出慈祥憐憫之色,嘆息道:「少年人好酒貪杯,一至如斯。」伸手輕搖白衣少年肩頭,喚道:「客官,醒醒,醒醒。」 搖了一陣,白衣少年忽出囈語道:「好酒隹肴,果然名不虛傳,但得杖首三千錢,日作醉鄉遊。」又作笑聲道:「夢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好酒!好酒!」 店主搖首嘆息,著實搖撼了幾下。 白衣少年似被推得酒醉已醒,抬起面來,醉眼朦朧望看店主,道:「老丈何故擾人清夢?」 店主笑道:「夜已深了,食客全都走啦,小店也要關門,客官請同家早早安歇。」 白衣少年苦笑道:「身是他鄉客,窮作萬里遊,小可那有什麼家。」 店主道:「原來客官是讀書人,不求取功名則甚,買醉他鄉豈非誤了終生。」 白衣少年長歎一聲道:「文章憎命,屢試不第,如今科場考官暮夜苟且,以貌取人,小可自知今生不能飛黃騰達,遂作萬里之遊,藉增廣見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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