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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劉鐵痕正色道:「平心而論,老朽之言句句實在,決非危盲聳聽,務請少俠不要等閒視之,稍不一慎,恐影響武林大局!」

  拘魂學究見劉鐵痕說得如此鄭重,不由猛生警覺,道:「在下謹遵劉老之言,敢不三思而行!」

  褚青史道:「要知凡事以小觀天,可察微知漸,從華星隆快刀奇招已然震驚武林,可見萬石山莊內實藏龍臥虎,如華星隆一身武學均由石中輝所傳授,那石中輝胸羅淵源自不待言,石紅芍聰慧無比,若於疾病所纏,老朽相信石紅芍較其父腹中

  之廣,尤為淵博,若她察出,少俠來歷,必生怨對之念,恐一發不可收拾,少俠何不為令尊安危著想!」

  拘魂學究不由心神大震,半晌不語,良久才徐徐出聲問道:「褚老見教,在下終生銘感,但褚老為何如何清楚。」

  褚青史微笑道:「此乃胡薇蘭女俠轉囑之言,老朽等自當盡輔弼之責,女俠知舒少俠方正耿介,對她一往情深,誓不二色,故許多話不便啟齒,命老朽等勸請少俠勿以小我為重,成大事者當拘小節,讀聖賢書所為何事?胡女俠又言少俠最稱賞宋人張載幾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間太平,故智者事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爾!」

  陶廣撫掌哈哈大笑道:「褚老兒別酸了,誰不知你將蘭姑娘之言照方抓藥,一錢一分都稱了出來!」

  拘魂學究感觸良深,只覺胡薇蘭胸襟恢宏,不讓鬚眉,頓生自愧不如之感。

  衛鳳池忽把酒相敬,轉面敘說其他,自稱數十年前西湖之游曾留下一段風流韻事,此情此景,歷歷如繪宛如眼前,如今舊地重遊,桃花依舊,人面已非,不勝感慨。

  夕陽卸山,倦鳥歸巢,暮色漸垂,西子湖煙水蒼茫,朦朧若霧,宛如夢境。

  驀地。

  一聲尖長嘯劃破如水沉寂的夜空,嫋嫋不絕於耳。

  拘魂學究放懷笑道:「諒是於飛虎召來狐群黨找尋老朽欲索償斷臂之仇!老朽自去會他!」

  身形疾閃掠了出去。

  果然,於飛虎召來羽黨不少,一擬一擬的只在六橋三竺,九溪十八間逐處搜尋拘魂學究的下落,嘯聲紛傳,此起彼落,相互應和。

  一縷淡煙般人影電疾風飄般落在白堤上,不遠處正有三條人影飛掠而來,那人沉聲喝道:「你等可是為尋老朽而來的麼?」

  三人不禁大驚失色,倒躍了出去,嘴角發出一聲忽哨。

  拘魂學究負手屹立,微笑不語。

  胡哨一經傳開,立生嘯聲互應,淡月光輝下,只見人影紛紛掠來。

  片刻時分,白堤兩端江湖人物聚集,緩緩逼近。

  拘魂學究高聲道:「冤有頭,債有主,老朽巳然在此恭候,喚於飛虎出來答話!」

  人眾中突跨出斷去一臂的於飛虎,獰笑道:「老賊,斷臂之仇不可不報,你還有何話說?」

  拘魂學究哈哈大笑道:「報仇不難,老朽已然在此,只要勝得了老朽,就可任恐處置,但老朽問你此仇是如何報法,倘或不勝,恐又須留下一隻手臂了。」

  於飛虎雖仗著人多勢眾,口出狂言,卻並非不知拘魂學究身手卓絕,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而色倏變。

  突由於飛虎身後竄出一勁裝捷服中年人,目光炯炯如電,手持一柄青芒閃爍的長劍,微一欠身道:「在下五行劍侯仲山願領教閣下驚人武學,但望賜告閣下高姓大名!」

  說著長劍平胸堅指,一式『蓮台拜佛』住腕輕震,顫出碗大寒星。

  拘魂學究望了侯仲山一眼,道:「尊駕出身五台麼?今晚並非印證武功,說什麼領教二字,尊駕既然出身名門正派,為何還要與於飛虎合氣一成,為虎作倀,不怕貽笑師門麼?」

  侯仲山不由自主地面上一熱,道:「在下不敢言說復仇索償,只求印證,敗也無怨!」

  拘魂學究點點頭道:「那麼尊駕出招吧!」

  侯仲山一聲得罪二字出口,長劍飛震,碗大五點劍芒分襲拘魂學究全身要害重穴。

  出手奇快,一式緊接著一式,破空銳嘯,寒飆湧襲如潮,拘魂學究身形如穿花引蝶般穿隙遊走不停,不曾損及一絲衣袂,轉瞬間已是卅餘招過去,只見拘魂學究五指一晃,一式」分光掠影」抓出。

  侯仲山猛感身形一陣巨震,氣逆血湧,劍尖已為拘魂學究抓住,劍身尚自跳震不停,只聽拘魂學究道:「尊駕可以還山了!」

  五指一松,侯仲山不由自主地踉蹌退出了三四步方始站穩,頓時面紅耳赤,知自己身手無法與對方比擬,而且對方巳留餘地,否則無法全身而退,霍地收劍回鞘,抱拳略拱,轉身疾奔離去。

  忽聞於飛虎之後人眾中發出一聲驚噫,只見一身形高大老僧走了出來,合掌和什高音喧了一聲佛號,道:「房施主別來無恙?」

  拘魂學究定睛望去,認出是靈山大師,未曾料到自棄莊他與天河池叟郝連方分手後,竟然在西湖現身,看來於飛虎定與雷音穀主淵源頗深,不由大笑道:「三十年風水輪流轉,你這禿子助紂為虐,不懼沾辱佛門麼?」

  靈山大師面寒如冰,沉聲道:「房施主你也好不到那裡去,老衲就是不為小徒復仇,亦須除了你此邪惡!」

  拘魂學究欺前一步,低聲道:「不錯,房某本是邪惡,但你這禿子已然皈依佛門,就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為何教此孽徒,恃武為惡,喪天害理,罪行如山,今晚尚要護短,房某恐不能饒過了你?」

  靈山大師想不到傷自己孽徒的就是名列武林十九邪的拘魂學究,留得命在,已屬僥倖,還要交代什麼尋仇索償的顏面話,不禁狠狠地回瞪了於飛虎一眼。

  於飛虎瞧出靈山大師目光不善,不禁機伶伶連打寒噤,知惹上了滔天大禍。

  靈山大師暗忖:「他只孤身一人,武功再高也無法全身而退。」

  拘魂學究似看穿靈山大師心眼,嘿嘿一笑道:「禿子,你難道不知武林中多少人找你麼?你這一露面,恐回首莫及了。」

  靈山大師睹驚,面色一變,道:「找老衲何來?」

  拘魂學究語聲更自壓低,眯著眼,悄聲道:「雷音穀事發,莫謂武林中無人知情,你走吧,房某也不為難你,倘令徒再不斂束,房某取他性命為易如反掌!」

  靈山大師不禁面色大變,道:「房施主,可否見告尋覓老衲蹤形的是些什麼人物?」

  拘魂學究道:「全無忌、邢無弼,尚有正派高手,無不均在尋覓你這禿子潛跡何處!」

  他們兩人無異故友久別重逢,把話家常,並無絲毫敵對氣氛。

  但於飛虎卻極為震恐,悄悄的轉身揮手疾撤,一刹那間,盡撤一空。

  靈山大師大感驚愕,詫道:「老衲並未與他們有絲毫怨隙,何況老衲與全無忌邢無弼毫不相識,施主無須故作危言。」

  拘魂學究嘆息一聲道:「老禿子,我來問你,天池逸叟與你這靈山大師是否曾在潮音古刹內棲身?」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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