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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說著欠身坐下,假咳一聲道:「晚輩不相瞞,因晚輩友人與車主曾有宿怨,意欲找回過節……」

  拘魂學究大笑道:「老朽與車主人並無淵源,無需顧忌,但老朽生乎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們不惹著老朽,誰願意管你們閒事!」

  容鼎天歡欣於色,道:「有前輩這句話,晚輩就放心了!」

  拘魂學究搖首道:「且慢歡喜,你也是江湖中人,江湖上五忌當所諸知,須防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倘恃強出手未必討得了好去!」

  容鼎天淡淡一笑道:「只要前輩置身事外,晚輩即一無所懼!」

  拘魂學究大笑道:「這回你看走眼了,老實說,車主人武功就比老朽強,你身後五人此去不啻以卵擊石!無不倖免!」

  容鼎天身後一滿面刀疤老者聞言心頭不禁火冒,斜身邁前一步,身出掌出,一股寒罡劈向拘魂學究而去。

  「寒冰掌!」拘魂學究一聲驚呼出口,右掌一弧,迅向來掌接去。

  滿面刀疤老者忽瞥見拘魂學究掌心血紅如火,奇熱如焚,不禁大駭,知是自己寒冰掌剋星,但雙方出掌都是迅如電光石火,收勢不及,叭的一聲大喝,雙掌接了一個正著。

  拘魂學究微微一笑,道:「尊駕敗了!」

  滿面刀疤老者面色大變,汗蒸雨下,蹬,蹬,蹬,身形踉蹌倒退出三步,一隻右掌紫腫填起。

  容鼎天及四老者不禁駭然相顧失色。

  拘魂學究冷笑道:「老朽不為已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取其辱,怨不得老朽,你們走吧!」

  說著離座而起,望店外飄然走去。

  容鼎天忙取出一粒丹藥,命滿面刀疤老者服下,迅即推宮過穴,紫腫右掌漸恢復如常。

  滿面刀疤老者神態獰惡,陰惻惻冷笑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驀地。

  店門外忽疾如膺隼掠入兩條身影,只見是一雙束髮高鬢背劍黑袍老叟。

  左首老叟長須及腹,身高鳶立,太陽穴突起如栗,高額膺鼻,刀削馬臉,雙目開合之間,精芒電射,面色陰冰如冷,令人不寒而慄。

  另一黑袍老叟,面如豬肝。紫脹苦淤,右頰突起擔挑大小贊疣,蒼白逍須,唇角嗤著一絲耐入尋味陰笑。

  身高鳶立老叟道:「那老鬼現在何處?」

  語音尖銳刺耳。

  容鼎天似對兩黑袍老叟極為敬畏,趨前底必語稟明。

  身高鳶玄老叟望了同伴一眼,道:「老賊心走之下不遠,你我追去如何?」

  一雙黑袍老叟身形疾閃而出。

  容鼎天與五人巡望內進花廳快步走去。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店外忽又急步走入九人,手持兵刃,老少不一,問明店夥容鼎天等人尚未離開,不禁相互投以驚疑目光。

  但聞一人道:「不論如何,我等承命相助容總管,理應一往!」

  說著九人魚貫掠向內進花廳而去。

  天已垂暮,夕陽銜山。

  洪家莊院外,木葉簌簌,春暮時節,山麓仍自寒意侵入,林木森森中隱現幢幢人影,不言而知萬石山莊幾乎傾巢而出,但首腦人物見容鼎天及一雙黑袍背劍老叟外一個未來,然氣氛卻肅殺逼人。

  拘魂學究身形突落在洪家莊院大門外,僅探首望了坪上華麗馬車一眼,突拔身騰空沖霄而起,向莊院後山掠去。

  一雙黑袍背劍老叟,忽由林中撲出,見狀面色一變,連袂奔空騰起,身如流星曳空追向換魂學究之後。

  後山林深密翳,怪石離離,風送濤囂如潮,拘魂學究屹立在一塊奇形怪石上,目注一雙雲袍老叟追蹤而至,沉聲道:「二位因何追蹤不舍?」

  身高鳶玄黑袍老叟驚噫出聲道:「房老怪,原來是你!」

  拘魂學究審視兩人良久,似不勝困惑,搖首笑道:「恕老朽健忘,似與二位漠不相識?」

  身高鳶立老叟驚愕不勝,詫道:「這話從何說起?」拘魂學究擺一擺手,冷冷笑道:「閣下當系房某昔年故交,但房某答稱漠不相識,自有其原因在!」

  「什麼原因?」

  拘魂學究道:「你我數隔有多少時日了?」

  身高鳶玄老叟尋思須臾,答道:「屈指算來不覺得分別廿七載有奇?」

  拘魂學究長歎一聲道:「房某誤中妖人之計,被囚地底廿四年,備受毒刑煎熬,神智喪失,渾然忘懷前事,但武功猶在,身受禁制,只道沉淪幽冥水無重見天日之時,幸妖人獲誅,脫囚而出,但前塵往事依然不能憶起,請閣下見諒!」

  黑袍身高鳶玄老叟不禁大驚失色道:「房兄被什麼妖人所囚?」

  換魂學究道:「元陰秀士!」

  「原來是他!」

  身高鳶玄老叟道:「久聞元陰秀士蟄隱雪峰金霞宮,雪峰一脈閉關,與武林隔絕,自成一家……」

  說著微微一笑道:「這些往事且不提他,小弟申茂林,這位端九峰。」

  拘魂學究拳一拱,道:「幸會!」

  申茂林嘆息一聲道:「端兄,這位就是小弟屢屢提及的名震江湖的拘魂學究房山銘老師。」

  端九峰聞言不禁駭然動容,躬身一揖道:「原來是房老師,嘗聞申兄提及,如雷灌耳,不禁心儀,只是無緣識荊,今日得見,快慰生平!」

  拘魂學究道:「房某何德何能承蒙端兄如此見重,不勝汗顏!」

  申茂林笑笑道:「房兄何故來到洪家莊院?」

  拘魂學究愕然詫道:「房某追蹤一人路經此處腹中饑餓,蒙山民見告這洪家莊院內可供過往行旅食住,難道洪家莊院獨禁江湖人物麼?」

  申茂林忙道:「房兄誤會了,只是小弟手下因何得罪了房兄?」

  拘魂學究恍然大悟,不禁失笑說出前由,道:「倘房某與申兄易身相處.申兄又待如何?」

  申茂林郝然一笑道:「手下冒犯無禮,多有得罪,望乞見諒!」

  語聲一頓接道:「請問方兄追蹤何人?」

  「全無忌!」

  拘魂學究一提起全無忌,面湧殺機,目中精芒暴熾,冷笑道:「房某還須追蹤全無忌,一俟事了立即回程洪家莊院拜謁,二位,珍重再見!」

  語落人起,去如流星奔矢,瞬眼杳失在雪樹蒼茫中。

  申茂林欲待喚住,已是不及,嘆息道:「此人若引入本莊:必聲勢大增,惜其巳忘本來……」

  說時頓了頓足道:「倘非為了胡薇蘭,小弟尚須問他因何與全無忌結怨!」

  端九峰道:「你我還是趕回洪家莊院瞧瞧究竟,不信胡薇蘭能堅不就範!」

  兩人倏地如鬼魅淩風掠向洪家莊院而去。

  拘魂學究引開申茂林端九峰兩人,這一看似未免多此一舉,其實卻大有文章。

  且說洪家莊院客棧內已高張燈火,光亮如畫,容鼎天等人忽魚貫而出,面色凝肅,紛紛在馬廄中各牽出一匹駿騎,飛躍而上,環護著那雙駒華麗套車四周。

  只見玄衣龍女胡薇蘭,淑蓮公主、金湘、童寒四人慢步走—出登上套車。

  容鼎天一行六人在前引路,九騎隨在車後,刹那間起了一片揮鞭破空聲響,蹄聲雷動,馳出莊院而去。

  洪家莊院外密佈萬石山莊伏樁,只道胡薇蘭一行已允莊主之邀,不由心情一寬,泰半均入得莊院中開懷暢飲。

  這時喬裝負販的丐幫門下突清結酒飯帳目,挑著籮擔亦離開了莊院。

  容鼎天一行賓士而出,這洪家莊院地扼六條出人要徑,四通八達,萬斛山莊伏樁發現容鼎天一行並非去山莊途徑,不禁紛紛驚疑,卻未發覺原來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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