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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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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舜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道:「邢兄是指桂婆子母女已受制于宋傑了。」 邢無弼道:「匡大俠當知邢某為何不敢向宋傑當面索取那『白眉蜂尾』了?」 匡舜沉思有頃,方淡淡一笑道:「萬一非諸葛明所為咧,匡兄又作如何區處?」 邢無弼不禁呆得,愕然張目凝視著匡舜,道:「莫非匡大俠已有所知?」 匡舜搖了搖頭,笑道:「在下不知,不過請問邢兄,你瞧 見了諸葛明沒有?」 「沒有!」 「瞧見了誰?」 「雷音谷門下。」匡舜微笑不言。 邢無弼神色大變,道:「如此說來雷音穀所為了?」 匡舜道:「在下也不能斷定,但事有可疑,邢兄難道忘了在九魂溝上雷音穀那人所說的話,他們對邢兄一舉一動,似瞭若指掌,看來邢兄心腹之患,還是雷音穀。」 邢無弼聞言只覺心神巨震,長歎一聲道:「雷音穀在何處?雷音谷主又是何來歷?邢某唯不敢以俠義自居,但自律甚嚴,好仗義不平,只知應為所為,難免招怨樹敵,邇來已成為眾矢之的,動輒得咎,更加之以莫須有之罪,是所難忍。」 匡舜淡淡一笑道:「樹大招風,名高身危,你我久走江湖,當明此理,但求無愧我心,為所應為,邢兄雄才大略,諒不以在下之言為忤。」 說著又是一笑道:「其實,自古以來英雄豪傑,誰人不是謗怨集身,屑小制肘,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豈可因小挫而懷憂喪志。」 邢無弼聞言立時揚聲大笑道:「匡大俠見教甚是,邢某原恐引起一場武林劇變,承蒙一言點醒,逼不得已邢某也只有放手施為了。」 驀聞門外起了一陣足步聲,邢無弼神色一變,大喝道:「什麼人?」 朔風吼嘯中,邢無弼居然能分辨落足男聲,功力之高,委實令人震駭。 只聽一個宏亮語聲道:「屬下冷飛龍!」 匡舜忙道:「在下尚有事料理,容再相見。」說著一閃而出。 只見一黑衣面目森冷中年漢子匆匆進入,向邢無弼躬身道:「淮陽派裘盛無疾暴斃於岳陽座舟內……」 言猶未了,邢無弼已白臉色一變,沉聲道:「冷飛龍,你我速去岳陽。」身形疾閃而杳。 冷飛龍怔得一怔,迅疾掠出而去…… 這時盛長福客棧內另一跨院外只見一老者匆匆走入月洞門,踏著積雪埋沒小徑朝簷下廂房走去。 跨院甚為清靜,高牆隔砌,別有天地,如不是嚴冬酷寒,風雪交加,院中花樹定然簇錦繁發,婿紅妍紫,黛綠怡黃,惜盡萎凋,僅翠竹一葉迎風搖曳,如非銀雪如玉,令人睹景感傷。 東北兩廊共有四明四暗上房,雕花窗櫺,朱髹一新,糊以雪白棉紙,悅目清新。 老者衣著華麗,氣度肅穆,朝東間門上擊指敲了數下。 門內忽生起一個銀鈴悅耳甜脆語聲道:「進來!」 老者推門入去,只見一清麗地儔翠衣少女端坐案前,握管揮毫臨摹前人碑帖,身後待立一雙青衣女婢,屋角尚有一老媼正坐於竹凳針錄一方絲帛。 翠衣少女放下兔毫,盈盈立起,嫣然一笑道:「邢無弼還在麼?」 「走了!」 老者面色誠敬答道:「邢無弼聞得裘盛死訊,就急急趕往岳陽而去。」 「那冷飛龍呢!」 「奉邢無弼之命留守燕京!」 「全無忌形蹤有無下落?」 「無有!」老者答遭:「據老朽看來,全無忌仍在燕京。」 翠衣少女曼歎一聲道:「我如果早來一天,也不致損亡這麼多人?吳香主,倘全無忌與您相見,他能否認出是你?」 老者搖首道:「決不相識!」 翠衣少女道:「那就好,不過我們這處獨院還有一間房尚未讓出,你向店主商量商量。」 老者面有難色道:「老朽與店主商量過,店主說此人是一士子,挾金巨萬來京曾試,雖未及第,但卻結識了京師許多有頭有面人物,其人廣交遊,揮金如土,卻人品不惡,這獨院已由他包下,姑娘來此,店主因此人常在京城遊樂忘返,難得住在店中,入而擅作主張讓與姑娘,如今要他全部讓出,恐理有未合。」 坐在壁角的老媼抬面冷笑道:「吳老是越老越怕事了,一個窮酸趕他遷出還用得著九牛二虎之力麼?」 老者雙目微瞪道:「穀主命你相助孟姑娘,就是來此逞強出手無事生非麼?」 翠衣少女輕叱道:「別吵啦!吳老,邢無弼這一走,我等正好辦事,吩咐下去,一有消息即速回報我知!」 老者領命而出。 翠衣少女細手一抬,如花玉靨上已攏上一襲面紗。 老媼詫道:「姑娘要出去?」 少女螓首微搖道:「我不想出去,田大姑,有勞喚小二入來。」 老媼望了少女一眼,出室領著小二進入。 店小二哈腰笑道:」姑娘有何吩咐?」 翠衣少女道:「我舅父今晚須在此宴客,賓朋甚多,鄰室現空著無人,意欲借用一宿,似不必向店主稟明。」說著回面示意女婢。 婢女立取出一錠銀兩,正待遞向店小二。 那店小二面現惶恐之色,忙道:「並非小的不擔待,只是那位公子已回來多時了,他來去無定,說不得今晚又須外出會友,姑娘,到時再說如何?」 少女哦了一聲道:「既然人已回來,此事權作罷論。」 店小二抱拳一揖,道:「小的告退!」『 少女注視小二身影消失門多後,悄聲道:「這小二身法矯捷俐落,分明身蘊武功,不知你等有無發現盛長福客棧上下無一不是庸手,我正疑此客棧必是江湖著名人物的暗舵!」 「孟姑娘心細如發,觀察入微,但不知姑娘何故呼喚小二,宴客之事本屬子虛烏有,如此反引人頓啟疑竇。」 少女道:「無妨,你去察視方才那店小二有何舉動。」 老媼會意匆匆走出,片刻又自入來,道:「那店小二正忙著接進送出,招呼酒菜茶水,並無任何異狀。」 少女一手支頤,似作凝思,良久搖首道:「這委實不合情理,難道我猜測有錯了?」 突聞鄰室起了一聲咳音,接著床榻一陣啞啞作響,一板之隔,聽得清晰無比,鄰室中人似穿衣起床,在房中來回踱步並念念有詞。 只聽重重擊掌一聲,哈哈朗笑道:「有了,此絕妙好詞足可傲高儕輩,冠冕士林,明晚掄元無疑。」但聞朗聲誦讀: 「萬乘靴袍禦紫寰,揮毫敷麗藻盡經論,第名天陸首平津,東堂桂,重占一枝春。殊觀聳神紳,蓬山仙話重霜恩新,暫時趙府冠談賓,十年外,身是風池人。」 仰揚頓挫,鏗鏘有致。 那人誦罷撫掌大笑。 翠衣少女低喟了聲道:「此人夢想登科殿試掄元情景,讀書人亦複可憫,不過似是絕妙好詞。」 一女婢抿嘴笑道:「莫非姑娘動了憐才之念?」 少女嗔道:「小紅,你胡說亂語則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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