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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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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連方道:「大師,你我進入秘室探望嚴老遺體是否受到侵害。」 靈山大師沉思良久,道:「不必了,老衲意欲趕回靈山待門主後命。」 郝連方道:「也好,郝某留此守候門主覆訊,葉莊已成是非之跑,不可久留,諒門主亦會撤此暗舵。」 靈山大師一聲「珍重再見」出口,人已掠出數丈開外,轉瞬蹤影杳失林木森鬱中。 郝連方匆匆進入秘室,守護四老已然不見,只見嚴昌陵居室內一棺橫陳胡床之上。 他似異常敬畏嚴昌陵,不敢妄動棺木上貼的符錄,掀蓋瞻望一眼嚴昌陵遣容,踟躕須臾,急急走出秘室,獨自一人在大廳中負手來回踱步,雙眉愁蹙,只覺情勢險惡無比,對方似為門主宿怨強敵,才智極高,一切舉措充滿矛盾,其實高深莫測,愈窮究之下愈使人趨向歧途。 天池逸叟郝連方也是一派宗師,武林名宿,素以心計才智自高,此刻如熱鍋上螞蟻一般團團亂轉,一籌莫展。 忽見李豪急急奔入大廳,躬身稟道:「門主有飛訊到來!」 手捧一封密緘遞與天池逸叟。 郝連方打閱之下,大意謂:「葉莊暗舵速速撤離,喬裝士畏工商,分途撤往洞庭湖濱白楊鎮候命,嚴昌陵遺體不許移動,暫信厝秘室」等語。 三日後,這幢巨宅盡撤一空,孤零零地幽暗沉寂,群鴉噪翔,落葉滿院,無人清掃,景物不勝荒涼。 深夜。 一條人影翩然掠下地底秘室,邁入停厝嚴昌陵遺體房內,步近棺木之側。 長明燈映照之下,只見那人身禦一襲玄烏寬大披風,扣以帽罩,首尾全為一片黑色覆沒,無法分辨老少形像,僅能從脅隙伸出兩臂,掌膚粗糙可察出此人並非婦女無疑。 帽檐下兩雙眼孔巡視了室中景物一瞥,喟然發出一聲低微嘆息。 他注視了棺木片刻,緩緩抬起右臂揭開棺木上所貼的符錄後,小心翼翼地移開棺蓋,但見嚴昌陵面目栩栩如生。 只見此人右掌抬起,暗聚真力,蓄勢壓向嚴昌陵面門,意欲毀之使其無法全屍。 掌力方吐未吐之際,忽感腳下地面生起一陣急促震晃,承塵高懸的長明燈來回不停地搖盪,只覺明滅無定。 此人脫口發出一聲驚呼道:「地震!」 迅疾飛掠出室,待他穿出宅外,耳聞一片轟隆嘩啦之聲震耳欲聾。 整座大宅牆裂梁墜,木石橫飛,塵土飛湧。 腳下地底仍自餘震不絕,那人一鶴沖天而起,身在半空,已發現現林木亦紛紛斷折,葉湧塵飛,驚天動地,不禁膽寒魂落。 彌空漫天揚塵中已不復瞥見此人身形,不知是生是死……。 一片綿延不絕黑土岡陵,牛山禿禿,寸草不生,狂風無休無止,刮起彌天黑塵,極目之下,只見昏濛濛天地同色,難以分辨。 岡陵上獨有一座神廟,香火零落,難得一見拜神祈願的香客。 此刻,廟門口卻屹立著一人,經無盡風砂撲面,仍目畏無懼,凝望前途遠處。 只見岡陵之下風砂彌漫中隱隱現出七條身影,迅快如飛,朝山神廟撲至。 距廟前兩丈高外突停身止步,十數道梭厲目光廟前屹立之人。 為首來人正是名震武林之鬼刀邢無弼,身後緊隨青衣垂髻背劍童子,年歲約在十二三歲上下,全身找不出一絲令人喜愛的氣質,傲然冷森,滿面含煞。 一雙背劍童子之後立定四個錦衣勁裝中年漢子,神態凜悍,成淩逼射,顯然卻身蘊上乘武功。 鬼刀邢無弼抱拳笑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冷冷答道:「在下全無忌!尊駕因何動問?」 邢無弼倏又深深打量了全無忌一眼,只覺全無忌不過三旬開外,除肩後帶有一柄長劍外,其餘無異常人,微微一笑道:「兄弟邢無弼,追蹤一個身材矮胖,腰際懸刀中年人,全老師可曾發現麼?」 鬼刀邢無弼之名威播江湖,尋常武林人物一聞鬼刀之名必駭動容,豈料全無忌漠然無動於衷,僅淡淡一笑道:「原來是邢老師,在下在此候友,並未發現矮胖中年人!」 邢無弼目中閃過一絲異芒,雙眉微蹙,詫道:「這就奇了,兄弟親眼目睹此人掠上黃土岡陵,為何全老師意稱未見?」 全無忌冷笑道:「這片黃土岡陵迤邐遼闊數裡之遙,風沙彌漫,難辨景物,縱然有人在近處掠過,亦無法發現,何況又與在下無干!」 左側青衣小童忽厲聲道:「此人分明是那矮胖漢子一丘之貉,意圖搪塞主人,此人該當死罪!」 全無忌猛然雙眉一揚,哈哈大笑道:「小小年歲,信口雌黃,你認你那主人是當今皇上麼?」 倏地面色一寒,沉聲道:「狗仗人勢,有目無珠,全某念在你年幼,速自剜一目,以示薄懲,不然全某未必饒得了你!」 那青衣小童發生一聲鄙屑冷笑道:「憑你也配!」 邢無弼忙道:「全老師何必與稚童幼齡一般見識,不過邢某追蹤之人與武林大局劫殺紛亂有關,此人倘與全老師陌不相識你我似不必節外生枝。」 全無忌冷冷答道:「是誰節外生枝?全某平生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恩怨必報,手辣心黑,看在邢老師面上,宛目之罪可免,必須三叩其首以免其罪!」 邢無弼聞之大變,嘿嘿乾笑兩聲,道:「全老師真個狂傲無比,兄弟邢無弼也非江湖無名小卒……」 話猶未了,全無忌已自沉聲接道:「這個在下知道,尊駕就是武林人稱無影鬼刀,出身青城,一刀出手,鬼哭神嚎,聽邢老弟口氣,是否意欲與在下動手過招麼?」 邢無弼微微一笑道:「端憑閣下?」 全無忌哈哈一笑,道:「這與邢老師平日行事不大相符,就算此刻放過了在下,稍時亦難逃邢老師無影鬼刀之罹?」 邢無弼似大感驚愕,詫道:「這是何故,恕邢某不解!」 全無忌冷冷答道:「邢老師少在全某面前裝蒜,放下追蹤的人不管,反與全某蘑菇,無疑邢老師已堅信全某與追蹤的人本系同黨!」 「不錯!」 邢無弼道:「邢無弼確有此想法!」 全無忌道:「如果想法不錯,跑不了在下,也逃不了追蹤之人,譬如一根繩子拴牢兩個蚱蜢!」 邢無弼笑笑,道:「這個譬如恰當無比,」 全無忌冷冷一笑道:「倘或邢老師所料有差,則一股怨氣全然發洩在下身上!」 邢無弼道:「全老師到有自知之明!」 全無忌道:「其實邢老師愚不可及,在下倘若與那人同黨,早就逃之夭夭了。」 邢無弼不禁一呆,突放聲大笑道:「邢某早知全老師曾說此言,好,邢某不叫破也不行了,你那同黨在山神廟內,如邢某遲來一步,全老師與他真的逃遁無蹤了。」 「邢老師你錯了,而且已鑄成了大錯,諒邢老師成名太早,無影鬼刀罕遇敵手,遂養成目無餘子驕狂之性,須知謙受益,滿則損……」 邢無弼沉聲道:「全老師的話說完了麼?」 全無忌冷冷一笑道:「在下說與不說都是一樣,邢老師習性在下已了然於胸,無制勝把握絕不出手,是以猶豫躊躇,勝了自無話說,倘或落敗則一世英名俱付之東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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